邵永之冷笑,“那是你没被背叛过,一直以来都是你背叛他,而不是他背叛你,所以你才能跟我说出这番话。”
倪显赫转动着车钥匙,不语。
邵永之忽然好整以暇地笑出来,“怎么,吃到嘴里了?才会这么甘心当家庭主夫?”
倪显赫侧过脸,邵永之看见他的耳朵微红,反驳的声音传过来,“这跟那个没关系。”
邵永之说,“你知道么?这世上的爱情有两种,一种爱情是情景式的爱情,一种爱情是超越时空的爱情。比如一个封闭空间中的几个人,在彼此眼中最优秀的一对,必然会相爱。可是一旦这个封闭空间消失了,他们遇见更多的人,那么爱情就会变化。还有一种爱情,是超越时空的爱情,这样的爱情,不因为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而发生变化。大部分一生之中邂逅的都是第一种,少部分人才会有幸遇到第二种,你认为,你们算什么?”
倪显赫的脸色煞白,语气变得嘲讽,“哥你呢?”
邵永之自嘲,“我?”
他深深看了倪显赫一眼,姿态帅气地打开电梯门,上楼。
倪显赫却自己站了很久,拿着两个塑料袋,电梯的倒影中,小公子鲜少的窘迫。
等到他把心思转到影片,156寸的电脑屏幕上,年轻的休·格兰特无愧英伦情人的美誉,斯文帅气到极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风华绝代。
金发的美少年在翠绿的草地上亲吻他,他克制地接受,却并不回应。
林立安皱着眉头,“演莫里斯的这个男的你认识么?怎么没看过他演的其他电影?”
倪显赫摇一摇头,“不过,他留胡子的样子倒是很性感。”
林立安不由自主地反驳,“他那样叫性感?哼哼。”
倪显赫搂住林立安的肩膀,咬着他的耳朵,“喂,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林立安恨不得把他一拳打到西伯利亚去。
林立安灌下去一整个易拉罐的苏打水,被他这一气,正好开始打嗝。
“丢人现眼。”倪显赫宠溺地拍拍他的后背,吐出来的话却仍旧维持着毒舌的风范。
林立安瞪他一眼,心思重新回到影片中。
一直都是很美的风景,从剑桥大学国王学院古老的建筑,绿色的草地,到庄园美景,每年的相聚,莫里斯为休·格兰特扮演的clive解开袖扣,放在他的手心。clive解开莫里斯黑色的小领结,对他一笑,关门回房。
莫里斯对着紧闭的房门失了神。
林立安看得入了神,不自觉地出口问,“你说clive到底爱不爱莫里斯?”
倪显赫说,“爱吧,毕竟是他先说的我爱你。”
“那他为什么不愿意和莫里斯在一起,哪怕亲吻都不愿意?”
“大概是因为他爱得很克制。”
林立安不再说话,继续看电影,倪显赫忽然埋首在他的脖颈开始舔弄,林立安被他弄得发痒,不由自主抬起脖子,仰起头,倪显赫的手伸进他的衣服,开始玩弄起他的乳丄头。
林立安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胸口一凉,有点不舍的,可是态度却很坚定。
倪显赫说,“看,现在你就是clive,我就成了无辜的莫里斯了。”
林立安心中一悸。
如果说和倪显赫这样或者那样了,再说自己排斥同性恋,那么这本身就是个荒谬的笑话,可是自己,这就是变成了同性恋么?
hoosexuality,这个单词在大一为数不多的几次听写中从未错过,可是让自己接受这样的事实,未来的一生的性向从此确定,他又不愿意。
电影的上一部结束,阳光下的绿草地,英俊的英伦情人,剑桥校园都成为了昨日旧景,下半部的色调明显压抑起来。
可是此时此刻,在倪显赫的怀里安坐的林立安,却感觉到了幸福。
是的,从未有过的感觉,唯有用幸福来命名,用幸福来定义。
什么是爱?
《圣经》上说,“爱是恒久忍耐,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计算人的恶;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可是如果让林立安给爱下一个定义,就是此时此刻,在床上,与某人相偎相依,用笔记本电脑看一场电影,无需性丄爱,无需表白。
可是《圣经》上又说,“爱如捕风。”
这样像风一样抓不到的东西,真的值得抛弃权势名利,名誉前途,富贵荣华,去追求和紧握么?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任何人不到当时当地,那情那景,都不会真正知晓自己的选择。
林立安的选择,是无声地扣住了倪显赫的双手,和他十指相握。
压抑着色调的下半部终于结束,影片的最后,莫里斯终于找到了灵肉合一的情人,与clive告别,他说,“今天之前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今天之后的一切,我一句话都不会说。”
倪显赫通篇看下来,并没能看出什么共鸣,他不是莫里斯,他也可以和女人,不是非男人不行,并不能理解那样的痛苦。
反倒是最后一幕,clive推开窗子,依稀看见当年剑桥绿茵地上的金发莫里斯,最后无声地投入了妻子的怀抱,反倒让小公子心中一阵钝痛。
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丝压抑,林立安小声问,“你说,莫里斯真的爱上scutter了么?”
倪显赫说,“大概是爱的吧。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没有为已经抛弃他,并且与别人结婚的男人守身如玉的义务,他重新找到一份爱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