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坐着没有动,等到有人掀开她的帘子。
“情淑娘子啊,您请下来吧。”
是张全贵身边的下人李福,脸上有个显眼的大黑痣,她听辛五娘说了,旁人都不足为惧,但此人是情淑娘子的狂热追随者,还是谨慎些对待比较好,不能还没进去就被人看出不同。
温时颜没说话,带着面纱的脸偏向一侧,影影绰绰的灯笼光下,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仰着脖子走下来。
就是这一股子轻蔑的劲儿!李福痴了,想靠近搀扶却又不敢靠得太近,摊着两只手不远不近地虚扶她,竟是连一片衣角也不敢沾染。
门口整整齐齐地站着六个不安的女孩,一看她们的穿着打扮,温时颜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谁说她与其余人都一样的?
辛五娘究竟有没有故意坑她?
只见那六人虽也是舞女装束,可也就中规中矩,浅绿色的荷叶造型,最多露出个胳膊和小腿。
她呢?!她这衣服算是怎么回事儿?
若是没有红披风遮着,她连走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正暗骂着,听李福在身后小声道,“情淑娘子,您早该从泥潭里头出来了,我知自己配不上你,今夜里头那位不一样,这是我李福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希望你以后一切安好,再也不用跟……我这样的人打交道。”
温时颜震惊地捏紧红披风,不敢回头。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为情淑娘子特意安排的差别待遇。
就是为了让梁绛瞧上自己的心上人?
真是可悲又可怜。
……
温时颜不知道真正的情淑娘子听到这话会是什么反应。
会否领了他这份能力范围内最大的心意?还是会怨他多管闲事,自作多情地害她做不愿意的事情?
可能她沉默的背影让李福有了自己的解读,没跟两步,他就在下一个拐角悄然无声地离开了。
温时颜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她就被六个姑娘簇拥着走进内院。
门上了锁。
眼前被宽大的暗红色帷幕遮着,她不知道幕帘外的情形,同样的,幕帘外的人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梁绛穿着一身黑色暗纹锦衣,在清冷的月色下慢饮杯中酒。
一旁亲自侍候的张全贵不停端着酒壶不停给他满上,全力引导他多喝几杯,最好醉得一塌糊涂,明早什么也不记得。
“三殿下啊,您要的女孩们已经来了,待会儿啊,有她们陪着您,下官就不在这碍着您的眼了。”
梁绛眼神有些迷蒙,难得地冲他勾了下唇角,“张郡守费心了,不如留下来,与本殿下一起?”
他推辞,“不了不了,下官哪有福气与三殿下同坐?下官就在院子外,您有需要,随时招呼。”
他说完,放下酒壶逃也似的溜了。
在他转身的下一刻,看不见梁绛微醺的眉眼含着淡淡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