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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不见(第1页)

天气愈的冷了,白日里吹了一日的刺骨寒风,傍晚的时候风渐渐小了,却落起小雪来,窸窸窣窣的,撒盐似的。

立政殿里早早生起炭火来,沈宁昭只着薄衫,坐在案前,手里的折子看了许久,却迟迟没有下笔批复。

乐吟立在一旁看了许久,偷偷瞥了一眼门口,这时,季和正好掀了门帘进来,一身的寒气,不敢离得太近,只在门口立着。

沈宁昭抬眼看了他一眼,季和才躬身禀道:“人还在廊下等候宣召。”

沈宁昭愣了愣,唇角微抿,片刻后收回了目光,重新看起了折子。

乐吟与季和对视一眼,又默默低下头去,不敢多说什么。

而廊下的顾池宴长身而立,豆蓝色衣袍在夜色中显得更加深沉,他已经站了快一个时辰了,雪粒落在他的肩头,已经薄薄的一层了。殿内的烛光透过窗户,落在廊下,柔和又温暖,光线之外,便是寒风与白雪,一束光,隔了两个世界。

“公子,陛下今日繁忙,无意召见,我们不如明日再来吧。”松陌陪着站了一个时辰,手脚都快失去知觉了:“公子的伤才刚养好,要小心养着才是啊。”

裹着雪花的凉气沁入肺腑,刺激得顾池宴不由得咳了两声。他一手成拳掩在唇口处,胸膛震动,牵扯住伤口,明明都已经结痂了,却依然沉重得厉害。

“公子!”松陌心头焦急,连忙将人扶住。化了雪的衣袍又冷又硬。

顾池宴缓了两口气,又重新站直了身体,盯着透光的窗户看了半晌,就在松陌内心绝望之际,顾池宴却突然转身,道:“回去吧。”

细白的雪粒已铺了浅浅一层,一脚踏上去,便留下一个印记,咯吱咯吱的,不一会那抹蓝色便消失在夜色里。

季和再次来回禀,沈宁昭没什么话,往殿门口瞟了一眼,又低头批折子,身子却往背倚靠了靠,轻轻地缓了一口气。

“顾大人已连着在廊下站了有好几日了…”乐吟咬了咬嘴唇,忍不住道。

沈宁昭顿了顿,眉头微皱,苏太后怒气未消,自入冬以来她身体欠佳,这次的事更是雪上加霜,需得仔细养着,她绝不能挑这个时候再惹她不快,纵使知道避而不见不是长久之计,为今却也只能是拖一时是一时了。

“太后娘娘生气只是一时的,陛下莫要太自责。有云霜姑姑日日在前劝慰照看着,娘娘不会有事的。”乐吟自知失言,连忙补充道。

“我知道。”沈宁昭点了点头,又道:“母亲为我沥尽心血,这次确实是我的错,是我叫母亲伤心了。”

沈宁昭垂下眼帘,她明白,即使母亲解了一时之气,可母亲与顾池宴之间,她实在很难去平衡。母亲那日点醒了她,叫她实在有些惶恐无措,不知要如何面对。她是走在刀刃上的人,背后牵扯的何止几条性命。她需得谋求一个两全之策。

沈宁昭在立政殿又待了片刻,摆驾去了福寿宫。这几日,母亲身体不适,她日日前来,晚上就睡在偏殿。

苏太后这几日有些咳嗽,殿里的地龙烧得旺,有些干燥,云霜姑姑不知配了什么香,居然闻起来,喉咙清朗舒爽。

“母亲可好些了吗?”沈宁昭坐在床榻边上,问道。

“好多了,你不必担忧。”苏太后点点头,又道:“听说外面下雪了?天黑路滑,你何必非要过来。”

“母亲身体不适,儿臣床前尽孝是本分。”沈宁昭低垂着头。从去年冬天开始,苏太后每到入冬,哪怕云霜姑姑日日在跟前伺候,也总要病上几场,沈宁昭实在难以放心。

“一点小病而已,不必这样。”苏太后终究是心软,拉住沈宁昭的手拍了拍。

“这场雪下得及时,明年开了春,庄稼势必长得好。”苏太后接着道:“宫中许久不曾摆宴了,借着这场雪,该摆场瑞雪宴,好好热闹热闹,也叫本宫沾沾喜气。”

沈宁昭一愣,抬头看向苏太后,苏太后不紧不慢地说道:“皇帝以为呢?”

“母亲说的是。儿臣这就吩咐下去。”沈宁昭抿了抿唇,应了下来。

“嗯,不早了,早些歇息去吧。我也乏了。”苏太后掩唇打了个哈欠,道。

“儿臣告退。”沈宁昭退了出来,沿着廊庑往侧殿去,不知何时起了风,雪也大了起来,风裹着雪,雪倚着风,挣扎着,撕扯着,难分难解。

顾池宴坐在马车上,车里备了暖炉,衣衫上的雪渐渐化去,成了水,一点点斑驳地晕在了衣衫上,顾池宴静静地坐着,浑不在意。

他脸色有些苍白,唇色极淡,目光也似马车外的这场雪一般,轻飘飘的,落在身上却凉得很。

松陌在外头,被风雪扑了个满怀,寒风像刀子一样划过,又冷又疼。松陌哆嗦了一下,伸手披上斗笠,继续赶车。

一路的沉默,直到回到府上,松陌跟顾池宴往后院走,卧室一切都已经打点好,炭火正旺,香炉里还染着香,连被子都熏烤过,又软又暖,耳室的浴桶灌满了水,正冒着热气,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实在是诱人的很。

顾池宴却直接去了书房,松陌偷偷叹了一口气,却也只好吩咐下人准备热茶过来。松陌对自家主子的反常十分不解,是什么要紧的事,要紧的话,不能上朝的时候说,抑或直接递折子进立政殿不好,非要这么夜夜站在立政殿门外等候宣召?

当今陛下更是奇怪,主子病着的时候,倒时常来探望,如今好了,怎么见都不见了?季和公公头几日还拿圣体违和做借口,这几日,连借口都省了,直接就是不见。主子也不恼,就夜夜去等,他实在闹不明白这两个人唱的哪一出。

“咚咚咚…”叩门声响起,松陌抬头看去,进来的是松岩。

“公子。”松岩一身行头刚从外头回来,一身寒气,似乎是外面待得久了,连靴子都浸湿了。

顾池宴抬眼看了松岩一眼。

松岩躬身上前,垂着头道:“属下按公子吩咐,确实查到了郁揽景联络点,在河曹西坊的永丰当铺和东市集的铁铺,不过属下带人过去的时候,都已经人去楼空,一应人等也几乎是在同一天全都消失不见了。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公子责罚!”

顾池宴眉头微皱,继而勾出一抹冷笑:“动作倒是快。”

松岩与松陌对视一眼,沉默无语。

“数十年的心血,怎么甘心付之一炬呢?郁揽景死了,自会有新的人来替他。”顾池宴眼神幽暗:“他是在等一个时机……。”

雪还在下,窸窸窣窣地,室内有一瞬间的安静。房门再次被叩响,松陌打开门一看,是送药的丫鬟。

松陌将药接了过来,送到顾池宴的书案边:“这是最后一服药了,公子趁热喝了吧。”

黑色的药汁在青花瓷碗中冒着热气,苦涩的味道萦绕在书案前,顾池宴看着药碗,有一刻的失神。

为他解毒的那一晚,据说陛下病了一场,立政殿的烛火彻夜未熄。他旁敲侧击地问过杨述几句话,聪明如他,从只言片语中,大概还原了几分事情的经过。

很难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只是夜里闭上了眼脑子里都是沈宁昭那张脸,着了魔一般还要往他的心里钻,恨不能流淌进他身体的每一寸,也长成他身体的一部分才好,无时无刻熬煮他的一颗心。所以他只能近乎自虐地夜夜站在立政殿的门口,才能叫心里平静几分。

顾池宴伸手端起碗,胸腔又闷又涨,仍是仰头,一饮而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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