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漂亮的手腕和脚腕,就应该被带上镣铐。
想把他锁起来。
这是柏扬之第一眼见到纪秋允之时的,心之所想。
……
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心之所向。
---
过了一会,纪秋允的戏目便开拍了。
他所饰演的角色总体而言是个悲剧角色,终日沉醉在郁郁寡欢之中,失去了故国水土的滋养,如一株迁移了土地的柳树,逐渐枯萎,消弥了生机。
天气渐晚,时有萧瑟的风拂过,吹起那一片艳红色的衣摆。
他衣衫单薄,独立于院中,于冷风之中仰头望着院中的梧桐。
“物是人非。”
他面容淡淡,却似是惆怅,维持着这样的姿势静默立了良久。
而身后作揖等待他的人闻言却一顿。
“七殿下!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人是故国前来劝说他回归故国继续抗争的说客,似乎是看不懂他面无表情地凝视虚空的神情。
他的目光甚至可以说是麻木不仁的,对说客口中慷慨激昂的复国之辞充耳不闻,神情空茫一片,完全没有半分波澜。
柏扬之兴致平平地看着纪秋允对手戏演员有些牵强的表演,他此刻正努力作出怒其不争的表情对纪秋允念台词。
而纪秋允面上依旧无喜无悲,那样空洞麻木的眼睛在这张妆容艳丽的脸上有一种诡异的矛盾感,他缓缓地回头,用一双死寂的眸子望向对方。
啊,完全被压戏了啊。
柏扬之懒洋洋地歪了歪脑袋,思忖道,这样的角色,完全就是纪秋允的舒适区。
纪秋允在生活中本也是这样一个,在矛盾之中挣扎的人。
这种挣扎完毕以后心如死灰的表情,他在纪秋允脸上看多了,都无需演技,完全就是手到擒来。
“……还有意义么?”
纪秋允的话音落地,与目光一样冷寂。
“还要牺牲多少无辜的人,为了我们一个镜花水月的梦。”
他冷漠的话刚出口,对面的人就被点着了。
“七殿下,您这是叛国!”
“国?你和你身后,我的舅父他们,还有谁比我更痛?那是你们的国,那更是我的家。”
纪秋允蹙眉的看着他,语气含着愤怒和微妙,“被斩的,是我的父兄!”
“……”
说客一滞。
他百口莫辩,语结良久,再抬起头来来看纪秋允的时候,纪秋允面上已经落下了一行无声的泪。
“……我受够了。如今所求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度日……我早已没有别的念想了,你还请几位大人另寻高就吧。”
他抬手,轻轻擦拭掉面上的一行泪,微微转头,目光一转为难言的冷漠,他在一举一动之间尽是天潢贵胄的气度。这忽如其来的狠戾让说客忍不住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