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韞眉峰不動,俊美的容顏隱在暗光下,聞言笑了一聲,指腹互相摩挲著,卻想起那日她甩開他手時冰冷凌厲的模樣。
她說:「謝安韞,你放肆!」
愚蠢?
無能?
謝安韞才不會心甘情願地被一個愚蠢的女子整成這樣,她明明是那麼聰明,那麼驕傲。
他閉了閉眼睛,手指悠然地觸摸著茶盞邊沿,聽這個沈雎繼續滔滔不絕。
沈雎說:「在下以為,大人若想成大事,而今最應該解決一個人。」
「誰?」
「裴朔。」
——
刑部。
刑部尚書湯桓一改之前的態度,親自叫來刑部侍郎季唐,詢問裴朔的近況。
季唐說:「那個裴朔啊?下官最近按照大人的吩咐,沒有把最緊要的事安排給他……此人實在是個瘋子,下官就沒見過比他還能幹的……他已經把十年前流刑以下舊案卷宗整理的都差不多了……」
季唐一說起這個,就真的頭疼,裴朔最近滿刑部蹭飯,把刑部司的蹭了個遍不說,都官司和比部司那邊的人也開始蠢蠢欲動,都悄悄問裴員外郎最近的飯安排滿了沒。
結果裴朔那小子倒好。
他說:「排到後天晚上了,請飯要預約。」
季唐聽說了之後,滿腦子都是「???」
好傢夥。
大家還排著隊請他吃飯是嗎?
季唐覺得這樣下去,整個刑部的風氣都要被帶歪了,遲早被御史台盯上參一本,他又想給裴朔多加一點活干,最好忙到這個姓裴的沒時間幫別人,結果裴朔卻說他是在針對他,給他派的活太多了,不合規定。
季唐:???不是你搶著幹活嗎?你現在又不幹了是嗎???
季唐想起來就頭疼。
而且這還不是最頭疼的。
最頭疼的是,裴朔這個人太較真了,他梳理案卷時發現一些於律法上說不過去的地方,換旁人便睜一眼閉一隻眼,他居然還親自過來找他,要求解釋這條法理。
季唐:「這都是十年前的舊案了,當時的主審早已調任,況且此案是大理寺裁決……」
他話還沒說完,裴朔便冷笑一聲,道:「下官身為刑部司員外郎,複查案卷豈能敷衍了之!我朝律法條條嚴明,律以正刑定罪,令以設范立制,格以禁違正邪,式以軌物程事,若如大人所言,才當真是視法之為無物!」
季唐:「……」他說不過他。
季唐為官生涯里,就沒見過這麼難搞的下屬。
他向尚書大人抱怨了一通,誰知湯桓聽了,非但沒有皺眉,還笑了。
「很好,很好。」湯桓連連點頭,撫須欣慰道:「這樣的人,正是我們刑部現在稀缺的啊。」
季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