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半夏身体僵直,仿佛还处在那雪天寒地之中。
她手指弯了弯,想说话却使不上力气,只是点了点头。
陆阶说不出安慰的话,只是默默转身进厨房,灶一点燃,望着颤巍的火苗,泛着蓝光。
锅一架上,冷水很快沿着锅壁,咕嘟咕嘟冒泡,这是整间屋子唯一的声响。
旁边是揉好准备下锅的面条,陆阶站在灶台前,终于听到门口传来脚步移动的声响。
过了很久也没有上楼时,梯子发出的咯吱声。
陆阶把火一关,热水立马停止沸腾。
随手点了一支烟,薄薄的烟雾立马笼罩住他的面孔,等这层青白散去,眼前的视线一片清明。
堂屋宽阔安静,桌椅板凳尽然有序,窗户没关严实,吹动得窗幔晃动。
门口的人早就走了,独留一个遗落下来的包。
陆阶狠狠地抽了几口烟,夹着烟的指尖微微颤抖。
烟雾像一条白线,中断几次。
抱着一点渺茫的期待,把两碗面端上桌。
坐回刚才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大门的方向。
桌上热气腾腾的面条散发着香气,汤底鲜香,面条雪白劲道,上面点缀着的葱花新鲜碧绿。
陆阶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不动。
期待中的脚步声也一直没有出现。
他又想抽烟,一抖,烟盒已经空了。
但下意识地,又一抖。
冬天的食物冷的很快,高汤熬制的汤底很快起了油星沫子,面条也坨成一块,葱花滚到了汤面之中,像淡绿的苍蝇。
陆阶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林半夏回来了,他能说什么吗?
他们俩什么关系啊。
室友,朋友,租客?
陆阶扣着桌子的指尖泛白,眉心扣成一个山字,下颌绷的很紧。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没有传出任何声响,在一片安静之中,他总疑心手机没电或者响铃没开。
反复检查几次,他猛地摔在桌面上。
脸也彻底沉了下去,嘴角浮起几分嘲讽的笑,又看了眼对面已经彻底冷掉的面,转身上楼了。
一碗后来的面,哪比得上从前的糕点。
陆阶上楼后不久,院子外的大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动。
林半夏脸色苍白,嘴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眼底是蔓延的疲惫。
长发披在身后,带着夜露寒霜,脚步沉重也急促,瘦薄的胸膛在微微起伏。
她看着还亮着灯的堂屋,脚下不免快了几分。
眼睛迅速扫了一圈,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心底不免有些失望。
但立马又想到了什么,林半夏眼里终于绽放出轻松和希冀。
桌上还放着一碗面,汤已经彻底冷掉,坨在一起的样子很不好看。
林半夏没有迟疑,拉开椅子在桌前坐下,挑起一筷子就往嘴里送。
“面冷了。”
陆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楼梯口,灯光打不到他的位置,显得朦胧滞黑一片,连带着他脸上的表情都看不清。
林半夏捏着筷子,“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