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法講寺的廟門,法講寺就被侍衛衙役團團圍住,所有男子立刻出寺廟,娘子夫人則要留在寺中,等驗過容貌才能出門。她的裝扮遠遠看著還能矇混過關,要是細看,定是被舒王看破。她有些心灰意冷,以為定是逃不過了,人群騷亂之中一聲「阿姐」救了她。
崔逢月來不及多想,跟著那喚她「阿姐」的小娘子從寺廟後門一隱蔽的狗洞鑽了出去,跟她回了家。
一日之中,她鑽了兩次狗洞,心中暗哂,來日安定下來好好養只狗,在後牆多挖幾個隱蔽的狗洞,跑也能跑得快些。
「阿姐,晚食做好了,快來用些。」
跑了一日,東躲西藏,人困馬乏,飢腸轆轆,崔逢月端起一碗湯餅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玉玉廚藝精進了!」
這位喚她「阿姐」的小娘子正是王蓁蓁的妹妹——王玉玉。她把崔逢月錯認成了王蓁蓁。
王玉玉有些面紅,囁嚅道:「阿姐你打我罷了!今日那些人為何要抓捕阿姐?」
吃飽喝足的崔逢月嘆了一口氣,放下陶土碗,說道:「先不著急說阿姐的事情,我倒想問問你,阿姐叫人去尋你,只尋得了那支簪子,說你已投井自盡了,到底怎麼回事。」
「老鴇逼我接客,我自然誓死不從,走到後院準備投井,發現一娘子在後院樹杈上已經懸樑自盡。她昨日被人玷污,事後正巧是我伺候。她告訴我她家住咸陽縣,老鴇一直沒有找到她的手實,才出了下策叫人先玷污她,逼良為娼。我與她樣貌身量相似,當機立斷,與她互換衣裳之後,將她投入井中,趁亂跑了出去。人投入井中泡了幾日後,容貌就不易分辨了。阿姐,自小你就知道,我力氣大,那日派上用場了。之後我就到了這裡,平日裡打柴為生,都是從後門給寺廟送柴火,常見一些流浪的貓狗從樹叢的狗洞鑽出來。」
王玉玉說得波瀾不驚,崔逢月心裡一陣泛酸。才十五,敢從死人身上扒下衣服,多勇敢堅毅的一小娘子。
王玉玉看著崔逢月神色凝重,關切地問道:「阿姐您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崔逢月回過神來,有些無奈地笑道:「阿姐也是從妓館逃了出來,惹了不能惹的大貴人,攤上大事了。那些人正是要來拿阿姐的。我在玉玉這住兩日就走,不能把你連累了。」
剛才還笑著說險象環生往事的王玉玉,此時眼中泛起了淚花,毫無徵兆,一把抱住崔逢月,哇哇大哭了起來:「阿姐,父母早亡,如今你我好不容易團聚,定是要在一起的!說什麼連累,有了阿姐,才有家!」
崔逢月心中一陣抽痛。她生在鼎食之家,富貴榮華享之不盡,如今卻有家不能回也不想回。王玉玉自幼與王蓁蓁相依為命,潔身自好,卻雙雙落入賣入妓館的下場,想必過往的多年,她們定是吃了數不清的苦頭。
她與王玉玉也算同是天涯淪落人。崔逢月當機立斷,帶著王玉玉一起逃。
她輕輕拍拍王玉玉的肩安撫道:「玉玉,你聽著,往後有阿姐就有家,過兩日我想個法子,咱們逃出去,但一路上要吃不少苦,也怕是不太平。」
王玉玉抬起頭來破涕為笑:「能與阿姐一道,什麼都不怕!再說了,阿姐比我嬌柔,不會比我更能吃苦。」又借著燭火,多看了崔逢月幾眼。
崔逢月有些心虛地低下頭,乘勢虛遮著半邊臉,裝作不經意問道:「玉玉這是瞧什麼呢?」
王玉玉撓了撓頭,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我瞧阿姐有些不同了!」
「哪裡不同?」
「原來阿姐說話可不像現在這麼爽朗,也沒有這樣果決。旁的倒是沒有。」
她真正的阿姐如今是舒王的外室。崔逢月曾經想助王蓁蓁逃出京城,但她卻對舒王沉迷,不願離開。若是把這樣的消息告訴王玉玉,以這小娘子的爽利,定是要往京城去一探究竟。
京城局勢複雜,宮中更是波詭雲譎,她這樣無權無勢身份不明的娘子萬萬去不得,舒王能將她們的兄嫂趕盡殺絕,定不會對王玉玉手下留情。
月總有陰晴圓缺。日後姐妹倆知曉各自安好,也彌補了別離的缺憾。
拿定主意,崔逢月坦然一笑:「阿姐在京中一載有餘,經歷了許多人和事,有些改變是自然的。不說這些,領著阿姐瞧瞧你的小院。」
說是小院,怕就是一間瓦屋加外頭一個巴掌大的天井罷了。
王玉玉拉起崔逢月的手要往院裡走,起身的崔逢月一陣頭暈目眩,忽忽悠悠地跌坐在了地上。
「阿姐,您這是怎麼了!」王玉玉急急扶她起來,額間出了薄汗。
忙手忙腳地給她遞來一盞茶,崔逢月伸手要去拿,不料又一陣眩暈襲來,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勉強喝了一口,卻哇哇吐了出來。
王玉玉忙給她撫胸揉背,好一頓揉搓,崔逢月緩了過來。
看著王玉玉焦急得很,崔逢月連聲安慰道:「阿姐無事,想來是今日跑馬急了,舟車勞頓,累著了。要不放心,阿姐明天去集市找一游醫瞧瞧。」
「嗯,明日我去法講寺送柴火,阿姐去集市看看,也好安心,只是要小心些,不要被壞人給拿住了。阿姐今日也累了,早些歇著。」
崔逢月點點頭。
「阿姐,熱水不多了,您簡單擦洗下,好在天氣不熱,我就不洗了。」王玉玉把井口大的木棚和一條有些破舊但十分乾淨的巾帕放在屋裡,轉身關門在院子裡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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