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溪倒不心疼一颗珠子,只是她知道一旦送了这位,就相当于招惹了另一位。想起打
翻了那位醋坛子的下场,她不免心疼自己。
于是她一狠心,抽回了手,故意把手串藏在身后,满脸警惕地道:“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水族之物。”
她的手一抽回去,魔垣的脸上空了一瞬。
然而只不过是一瞬,他看了一眼那只手曾经在自己双指上停留过的位置,随即释然一笑,道:“既是水族宝物,你且收好了。”
随后,他眉毛一扬,语重心长地强调道:“千万别再弄丢了!”
长溪的眼皮又是一跳,无可避免地想起自己最近接二连三、痛丢至宝的黑历史。往事不堪回首,她勉强挤出个微笑,道:“那是自然,自然。”
这时,冰语恰如其分地走了过来,提醒道:“长溪,君上让我告诉你,她们先回去了。”
长溪闻言一愣,环视四周,发现不知何时,那一圈人已走了个干净,就连苍和山主的尸体也收走了。空荡荡的山上,只剩下一个雷少寸步不离,理直气壮地跟定了他们。
长溪立刻露出嫌弃的眼神,问道:“雷少,你怎么还不回天雷城?”
雷少觉得她这是明知故问,遂敛眸矜持地道:“送佛送到西,本少自然要护送你和冰语姑娘回去。”
他那副矫揉造作的姿态和语气,害得长溪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眼前这座废墟人去楼空,残垣断壁,显得越发萧条。
长溪的耳边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虚叹,只听魔垣轻声道:“尘埃落定,从此山水
不相逢,后会。。。。。。无期。”
不待长溪回一声珍重,他便拂袖而去,一如往日那位洒脱不羁的少君。
祖师仙陵外,曲终人散尽。
他们最后四个人穿行到蓬莱岸边,长溪足下未动,说道:“冰语姐姐,你先回去忙吧,我想在外面逛一逛。”
冰语一目了然,婷婷而去。
雷少很有眼力,一边冲木离挤眉弄眼,一边神采奕奕地追在冰语后面。
长溪并没有四处闲逛,她行至海边,驻足远望。
如今功德圆满,一切落定垂闲,她本该如释重负,一时之间却难以找回从前那种无拘无束的状态,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视野中,一点青翠格外刺眼。
她目光下移,紧紧盯着木离手上的扳指,凝眉不语。
她那种不容忽视的目光,木离看在眼里,脸上闪过一丝惶恐,空然把那只手往身后藏了藏。
不过,仗着当时救驾有功,他挺直了身板,振振有词地道:“归衍结界险象环生,性命攸关,你不也是自作主张,瞒着我跑去和归元密谈。你看,又扯平了。”
长溪明明已经消除了青叶里的内容,岂料还是躲不过,被他发现了。为此,长溪甚至怀疑:不会是归元那个老仙师过河拆桥,出卖我吧?!
把柄被他捏在手里,长溪底气不足,悻悻然转过脸背对着他,如鲠在喉,说不出,亦咽不下。
她转过去之前脸上的神色被木离窥见,他顿时松了一口气,马上
又记吃不记打地作妖道:“不过,你居然背着我偷偷和别的男人密谈,这又怎么说?”
别的男人。。。。。。
长溪嘴角一抽,差点噎住。那老仙师活了不知道几百岁了,这种陈年老醋你也吃?!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倏地伸出手,一把将他推进海里!
木离对她从不设防,是以她这种鬼把戏总能屡屡得逞。
木离在海里扑腾了几下,才从水面冒出个头,脸上写满了懵然和无辜。
长溪指着他,痛快淋漓地大叫道:“太酸了!去海里冲冲吧你!”
嚣张完,她转身就跑,像逃离犯罪现场一样刺激,心头砰砰砰直跳,反而不似方才那般沉重压抑。
她还没跑远,忽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被这股霸道的力量往后一勒,眼中的景色嗖嗖倒退。随后噗通一声,乐极生悲地沉入了海底。
腰间那股钳制着她的力道仍然未松,随之而来的是满目碧色,周围环绕着珍珠般的泡沫。
青葱之上,泡影之间,深褐色的发丝水中漫舞,一片柔软覆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