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做的事,宁乘风从来都不愿意违逆他,岳茗以前过得不容易,宁乘风希望他日后样样顺心。
就像打猎,宁乘风被他吓了一次后就不太放心让他去了,但只要岳茗神色中流露出一点儿渴望,宁乘风就不由自主的心软了,后面都自己陪着他去。
去杀猪也一样,岳茗想去,宁乘风便陪着他去。
吃完早饭,宁乘风牵了驴车出来,给岳茗塞了个手炉,让他在后头坐着。宁乘风赶车,岳茗给他指路。
他们家的驴车已经装上了棚子,能防风雨了。如今还没下雪,坐在里头倒也不算太冷。
驴车走了约莫一刻钟,便到了要杀猪的主顾家里。这个主顾家的小夫郎在家里很能说上话,去年也是他做主让岳茗来给他们家杀猪的。
岳茗两人一到他家门口,他便热情地迎了上来。见赶车的汉子长得十分俊朗,他有些诧异,这是茗哥儿的男人吗?竟长得如此好看!
岳茗不善言辞,只跟那小夫郎点头打了招呼,宁乘风便主动介绍了自己,说他是岳茗的相公,今日过来给岳茗帮忙的。
小夫郎见他身上背着杀猪用的刀具,说话时,目光也时时留意着岳茗,便知道这两人感情极好。他笑着应了一声,带他们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已经站了许多人了,十分热闹。
即便刘家村在附近几个村里算是最富有的,养得起猪的人家也不多,所以杀猪是一件大事儿,一户人家里杀猪,会邀上许多街坊领居来瞧热闹,吃杀猪饭。
岳茗进来时,热水已经烧好了。岳茗带着人将猪从猪圈里拖了出来,先给它放血,然后放入开水里浸烫后刮毛,最后就是取出内脏,将猪肉切块。
岳茗杀猪已经很娴熟了。他力气大,干活也利索,不到半个时辰,便将这头猪处理得干干净净了。
主顾家里十分满意,按规矩付了钱后,又送了两块肉。
小夫郎还留岳茗夫夫一起吃杀猪饭。他们多送了一块肉,岳茗便不好再留下吃饭了。但小夫郎实在热情,拉着他不让走,两人便留下来吃了一碗杀猪饭。
这里的杀猪饭是猪头肉和猪血猪内脏炖着青菜萝卜,煮上一大锅,再配上杂粮豆饭,饭比较少,但菜的分量很足。
初冬季节能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杀猪菜,对于村里的人来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大人小孩儿都吃得抬不起头。
宁乘风也觉得这晒干的野菜和猪血煮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
两人吃完了杀猪饭便动身回家了,岳茗衣服穿厚了,吃完杀猪饭还有点儿热,想要透透气,便和宁乘风一起坐在车厢前头。
宁乘风见他心情不错,捏了捏他的手,逗着他说话,“我们茗宝今日又赚了钱,又能跟着茗宝吃肉了,为夫可真高兴!”
岳茗听出他是在打趣自己了,瞪了他一眼。宁乘风被他瞪了,笑得更高兴了。
两人在驴车上聊着天,倒也轻松惬意。
没想到驴车还没走出刘家村,他们便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曾经和岳茗定过亲的刘靖安。
刘靖安也没想到会再遇到岳茗,他自从成亲后便住到镇上去了,难得回一趟村。
不过刘桂花和刘素芳娘家都在他们村里,所以岳茗嫁到宁家,宁家发达了的消息他也听说了。
他是不怎么信的。
宁乘风这人他以前在镇学见过,不过是个书呆子,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偏偏连读书也比不过他,怎么可能像村里人说的那样厉害。
今日一见,倒正好验证了他的猜想。
岳茗和宁乘风二人都穿得十分破旧,驴车上还放了杀猪的器具,想必今日是来给人杀猪的。宁家若真发达了,怎么可能还会让岳茗出来杀猪赚钱?
他两这样子怎么看怎么穷酸,刘靖安猜测那驴车也是他们打肿脸充胖子买的。
刘靖安心里有些得意,岳茗没了他,只能嫁给一个考不上秀才的穷男人。
当初他娘瞒着他退了婚,他后面又找到岳茗,给岳茗道了歉,并许下承诺,等他考上举人,就娶岳茗进门,与他娘属意的那姑娘做平妻。
刘靖安自认为他已经非常优待岳茗了,不仅不嫌弃他是个杀猪的,还愿意让他和人家富商小姐平起平坐。他以为岳茗会感激涕零,村里哪个小哥儿能拒绝嫁给举人老爷呢?
没想到岳茗非但不领情,还拿起扫帚便要打他。
刘靖安当时恼羞成怒,气愤地走了。他是看岳茗生得貌美才耐心相劝的,没想到他这般不识好歹,他倒要看看,岳茗能嫁个什么人物!
如今看到岳茗如此窘迫,刘靖安忍不住暗自得意,他叫住岳茗后,上前对他拱了拱手,假意关心道:“茗哥儿,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岳茗就烦他那装模做样的样子,他翻了个白眼,冷声道:“挺好的。”
宁乘风在脑中思索了许久,也没想起这人是谁,正打算开口问下,刘靖安又开口了。
“你今日是来我们村里杀猪的吗?我听说你夫家很有钱,怎么还让你做这肮脏的活计?”刘靖安一副为岳茗担忧不忿的样子。
岳茗脸上向来情绪稳定,一般很少人能让他动怒,这刘靖安却三番四次往他怒点上撞。
岳茗暗恨今日出门没带扫帚,他一拍车板,斥道:“杀猪肮脏?!你不吃猪肉的是吗?”
刘靖安被他堵得愣了一下,重点不在这里啊!
宁乘风听到刘靖安问出那话时,便觉得有些不妙,果然,岳茗生气了。他从未见过岳茗发这么大的火,车板都被他拍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