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辜负谢衍之恩义,一诺千金,将客栈开遍天下。贫穷潦倒之人向他求助,他皆会为他们提供屋檐粥水,以示不负初心。
他笑道:“自从圣人落笔之后,寻常修为的修士即使有心在题壁上题词,墨迹却无法留存,后来有许多宗师大家听闻,前来一试,而成功在上面留下痕迹的,也不过寥寥之数。”
法家韩黎端详一阵,寻到了熟悉的落款,叹服道:“是先代宗主韩度韩先生的真迹!”
法家弟子闻言,纷纷对先师真迹行礼,以示敬意。
墨临向前一步,亦然道:“这是师祖墨独真迹,今日得见,大幸!”
墨家弟子纷纷见礼,神情激动。
理宗文士张世谦看到风飘凌的字迹,叉手而立,感叹道:“宗主竟然也来过云梦城。”
心宗封原道:“果不其然,有风宗主的地方,咱们宗主也会来凑个热闹。”
他点了点那飞扬的字迹,教训师弟师妹,笑道:“你们几个,仔细瞧好了,咱们宗主‘格物致知’四个字,是不是比他们理宗气势更盛?”
心宗一名瘦高弟子笑着回应:“那是自然,咱们心宗自然是压过他们理宗一头的。”
理宗弟子嗤笑一声,回怼道:“那是我们理宗沉稳大度,不欲与你们争短长,风宗主作为儒门三相之,让着师弟沈宗主,才是儒士风度。”
张世谦拂了拂衣摆,道:“宗主这‘天人一理’四字沉稳庄肃,大气磅礴。”然后瞥了一眼心宗弟子,句句犀利,道:“当然,以你等之轻狂,自然无法品味宗主之胸怀。”
“张世谦,你这迂腐酸儒,懂什么心宗。”封原嗤笑,“我们宗主这叫名士之风。”
“尔等放浪形骸,成何体统!”
谢景行:“……”理宗与心宗的画风总有哪里不对。
风飘凌和沈游之不对盘也就罢了,两个宗门居然整天都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互怼,让他差点被酒呛住。
无涯子见谢景行低咳不语,便十分自然地替他拍了拍背,见白衣青年抬眼看他,他又极为自然地收手,微微一笑,示意自己出自关心,并非孟浪。
谢景行知晓以帝尊的通天本领,儒道现状瞒不过他的眼,与他说话便也不拘谨,笑问:“心宗与理宗,总是如此?”
无涯子不屑一笑,道:“文人相轻,不过尔尔。”
见谢景行蹙眉,他又压低声音,不动声色地给两位师弟上眼药:“理、心二宗,虽是由儒家展而来的学说,但为争位,内耗严重……”
他短促一冷笑,“师弟们还是年轻,太不懂事。”
帝尊的声音极为隐秘,除却谢景行外,无人听见,评判起来也是百无禁忌。
但他那本就低沉悦耳的声音,再刻意压低时,好似耳畔的一阵醉人的风,如果他茶的不是他的师弟们的话。
谢景行抬手,揉了一下自己微热的耳根,才转头,无奈道:“这是做什么,吹耳旁风?”
“哈哈哈哈,先生言重,不如饮酒。”帝尊歪头,笑意深深。
“……又来劝我饮酒?”前圣人噙着笑,语气揶揄,“逆徒逆徒,是不是在打些坏主意?”
无涯子这层伪装看似谦逊守礼,是个君子模样,在谢景行看来,却是帝尊在用颠倒众生的昳丽皮相,专门骗人往他的陷阱里跳。
帝尊往昔恃美行凶惯了,是圣人最热情放浪的地下情人。
圣人兵解重生后,他又追来仙门大比,不提往昔恩怨,却是这般俏生生地勾着他不放,多半在打坏主意。
帝尊扣住他的手,暗示似的一摩挲,缱绻多情的紧,见谢景行想抽开,他又勾唇,道:“谢先生多想,在下深慕先生风雅,情不自禁罢了。”
他语焉不详,却有难言的暧昧亲昵。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呢。
谢景行心里和明镜一样,反手扣住无涯子的手,指尖在他掌心画了个圈,欲说还休。
素白如雪的指尖勾住他的指缝,只是浅浅贴合,便觉出他体温的烫热。这十指连心的姿态,也是不言自明的撩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