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晚上回家后,突然身体有些不适,头晕,想吐,他摸起温度计给自己量了下体温,突然烧了。
单奇鹤伸手贴了下自己脑袋,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随后钻被子里躺下了,等待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过去。
第66章
昏昏沉沉中,单奇鹤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空荡灰暗,什么都没有,他转头四下看了会儿,在角落里现那儿蹲了一个人。
那个人蹲在地上,埋头在自己膝盖上,安静得像是一株长在地上的蘑菇。
单奇鹤本来意识不太清楚,这会儿却突然能清晰感知到自己此刻正在做梦,他往那株蘑菇抬步走去。
他走到蘑菇面前。
蘑菇瘦小,头乱糟糟的,埋着后脑勺头带着些自然卷,像一团黑色的羊毛。
单奇鹤垂着眼睛看这个一直埋着头的小男孩,而后眼睛一转抬起自己的手看,骨节分明的手指,隐约能见的手背青筋,衬衫袖口懒散地往上折了一圈,一颗灰蓝色袖扣若隐若现,手腕上戴了只江诗丹顿经典的传承款手表。
单奇鹤……
三十五岁的薛非收回端详自己手掌的目光,他抬手揉了下自己的后颈,转动脖子,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人:“单奇鹤?”
埋头的小男孩,猛地抬起头。
他长着一张十七岁单奇鹤的脸,没有锻炼过的身体,瘦弱、苍白,头挡住视线,手背和脸上好像还有伤痕。
薛非垂着眼睛看了这张有些熟又陌生的脸一会儿。
片刻后,他蹲在这个可怜的小孩面前,笑问:“你把我当许愿神啊?”
单奇鹤没有说话。
“帮你解决你在学校被欺负的事不算完,还得帮你让你不怎么负责的妈想通?”
单奇鹤抿了下唇。
薛非脸上还是带着笑,慢条斯理道:“顺便帮你解决你喜欢人的事?”
单奇鹤沉默地直视前方。
薛非道:“你喜欢……”他停顿了下,本来想说“我”,话到嘴边一转,重新道,“薛非?”
单奇鹤仰起了头,眼睛从厚重的头后面露了出来,他身上有股低糜的死气,瞳孔比常人好像要大些,黑沉沉地望着人,给人一种难以描述的阴森感。
“我……”他开口说话,像是一棵枯木倒在干枯河床旁,从未被水份滋养过的干涸,他甚至无法一口气完整说出一句话,“自杀、的、时候,”他说,“想到了你。”
单奇鹤笑:“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
“谢……谢你。”他一字一字说。
薛非盯着他看了会儿,笑:“其实我根本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他垂眼,想到此刻的薛非,神情不可遏制地柔和起来,“高中的我,好像也不是很待见你。”
单奇鹤仍旧仰头看薛非,他低声说:“你……帮过我。”
薛非摇头:“不记得了。”他从地上站起来,又四顾了一圈周围环境灰暗,他问,“所以呢?”
单奇鹤小声说:“我死的时候……”他沉默了会儿,勉强能够正常说话,“希望那些欺负我的人都遭报应。”
薛非瞥他一眼。
单奇鹤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说:“希望妈妈……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