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有什么现成的就让人上什么吧,”沈临毓止住了要站起来的阿薇,“余姑娘这般疲惫了,坐着歇一会儿。”
“灶台边动一动,与我也是休憩。”阿薇坚持了一句。
沈临毓见状,便也起了身:“那我也到后院去吧,这雅间留着做生意。”
这顿午饭,终究不是阿薇亲自下的厨。
才刚要开门出去,就听得翁娘子在外头敲门。
阿薇忙把门打开,关切地往长廊深处看去。
翁娘子道:“姑夫人睡得不太安稳。”
阿薇匆忙与沈临毓打了个招呼,快步往那厢去。
沈临毓看着她的身影进了最里头的厢房,那门吱呀一声关上,而后、饶是他耳力好,也听不到任何动静了。
下楼时,沈临毓不禁失笑了声。
他得让自己更“有用”一些。
另一厢,阿薇在榻子旁坐下来,握着陆念的手。
陆念的眉头紧皱着,额上泌出一层汗水,际间透出一股潮。
阿薇一手抚着她的手背,一手拿帕子轻轻替她擦汗,也不管半梦半醒的陆念能不能听见,轻声细语说话。
“刚才王爷来了,问到了您的病。”
“他说若家人不够,还有旧识,总得把您系着。”
“我有那么一瞬想和她说金家、说我娘,但忍住了,还好没有说。”
“我知道岑氏死了,您肩膀上压着的山搬开了,但您还得再想想我,我还被压得喘不过气。”
“您得帮我一块、把巫蛊案弄清楚。”
……
絮絮叨叨间,陆念的呼吸缓和许多,她又睡沉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黑。
醒来之后,陆念精神还不错,她这几日不想吃口味重的,阿薇换着做各色粥点。
待陆念梳洗去了,闻嬷嬷和阿薇低声说事。
“和前几次病都不太一样。”
“先前都是人一点点萎靡下去,积到堆不下就决堤了。”
“这次好像时好时坏的。”
阿薇颔:“再看看,毕竟和先前的局面也大不同了。”
京城的春意越浓了。
阿薇知道白氏爱花,曾经春晖园花团锦簇,即便白日里她们母女几乎都不在府中,还是请桑氏多搬了些花来,摆满了廊下台阶旁。
广客来的厢房里也添了几盆,生机盎然。
桑氏也担心陆念的身子出岔子,她不管陆驰那院子怎么置办的,反正侯府其他各处不挂白、不戴孝,谁敢一身素服去陆念跟前让人不痛快,她就不客气。
陆骏随波逐流惯了,也是怕陆念当真再疯,便没有在这些琐事上乱开口。
他闭嘴,陆驰也闭嘴,若不是知晓些内情的,谁也看不出定西侯府有什么变故。
陆念的状况算是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
夜里能睡着,下午只小憩一会儿,一日三食胃口也不差,只看她这样子,竟是比岑氏还活着时都好些。
“倒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她喝着红豆粥,弯着眼冲阿薇笑,“我自己的状况自己晓得,我轻快得很。我现在就等父亲回来。”
阿薇道:“前天元敬过来,说是外祖父他们这一趟顺利,这两日就差不多抵京了。”
“他应当已经知道岑家倒台的消息了,等一回府,再知道岑氏也死了……”陆念说到这里“啧”了声,“别管他到时候说什么,我们改天就去骑马。”
阿薇应下来。
陆念这个精神头,她之前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大半了。
翌日,阿薇就准备着去庄子上骑马的事。
桑氏听了她的来意,与她细致介绍:“不瞒你说,要不是府里一堆事,我都想去散散心。”
阿薇莞尔。
两人正说着,忽然间外头传来一道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那声音的主人没有等传话,几乎是扑进了屋子里,颤着喊了声“表姑娘”。
阿薇看着她,呼吸一紧。
来的是春晖园里洒扫的小丫鬟,平日话很少,但动作麻利,而现在,她的一双腿跑得了抖。
阿薇二话不说,猛然往外头跑。
春晖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