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完了後,樓延不再耽誤時間,直接進了木桶里洗澡,一個肥皂從上到下非常迅且仔細地洗了一遍。
身上在河裡岸邊滾的泥沙、魚腥味隨著水流洗淨。
十分鐘的時間,樓延乾乾淨淨地從木桶里走了出來。腳上的傷勢拖延了他的度,樓延做什麼都不方便,但他還是用了兩分鐘的時間走到椅子旁不急不緩地將衣服換好、靴子穿好,再用十幾秒拖著斷了骨頭的腳迅地打開了浴室的房門走到了臥房之中。
他還有閒心扯了扯袖子上微微的褶皺,樓延瞥了一眼手錶,很好,還有半分鐘。
樓延眉目微松,抬起頭,就看到黃白床幔纏繞的四四方方木床上,正背對著他坐著一個同樣身穿紅衫的男人背影。
男人坐姿挺拔,長至腰間的銀髮半干半濕,散漫地披散在肩後。他的手裡還拿著一個紅蓋頭在隨手把玩著,聽到後方的動靜。銀髮男人轉過頭,朝著樓延露出了一個似有若無的笑。
「你來了。」
傅雪舟輕笑一聲,輕輕念道:「樓延。」
作者有話說:
樓總:(憤怒)(冷靜)(變浪)(委屈)為了生計,出賣男色
第36章
傅雪舟叫出了樓延的名字。
樓延對傅雪舟出現在這裡並不驚訝,這是他早已料到的事情。但當他的名字被傅雪舟帶笑的,一字一頓地念出來時,樓延還是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驟縮了一下。
在紅棺材合上之前,李三幾個人著急地叫出了樓延的名字。顯然,這狗東西聽到了那一聲喊話。
樓延深深看了傅雪舟一眼,隨後移開了眼睛,扶著木床快而穩地走到了床邊坐下,坐在枕頭旁邊,與傅雪舟的位置隔了有一米左右。
無視傅雪舟已經是樓延能做到的極限。
他心中的殺意和恨意還在瘋狂翻滾著,一見到傅雪舟就叫囂著「殺了他!殺了他!」,但樓延理智明白,現在根本不是對付傅雪舟的時間。
所以他冷靜地坐著,權當做傅雪舟是個陌生人。
傅雪舟全程都在饒有興地看著樓延,似乎很好奇樓延會有什麼反應。
結果樓延連餘光都懶得給傅雪舟。整個人面無表情,直視前方地坐著,就像傅雪舟並不存在。
昏黃的房間,老舊的家具,圍著黃白床幔的古床,以及床上坐著的兩個身穿喜慶、各有風采的男人。
環境陰暗,人卻穿著婚服,這一幕怎麼看怎麼詭異,尤其床上的兩個人表現更是古怪,看起來不像是要結婚的人,更像是一對仇人。
樓延剛剛洗完澡,整個人蒙著股霧蒙蒙的水汽。五官在水汽之下更為清爽,但眼睛和眉還是濃黑,唇色還是很紅,濃墨重彩得刺激眼球。他以前沒穿過長衫,更別說這樣鮮亮的紅衫,此時整個人安靜地坐在那裡,好看得像是一幅畫。
傅雪舟也看清了他乾乾淨淨,沒有油彩的臉,以及臉上對他的漠然無視。
傅雪舟微微挑眉,慢悠悠地把玩著手中的紅蓋頭,在鮮紅的蓋頭映襯下,他的手更是蒼白得毫無血色,他慢條斯理地道:「你還少了一樣東西。」
樓延立刻轉頭看他,幾乎一眼就將目光定在了傅雪舟手裡的紅蓋頭上——這個紅蓋頭顯然是給「娘」用的。
手錶提醒樓延距離吉時只剩下十幾秒的時間了。
操。
樓延毫不猶豫,直接整個人往傅雪舟撲去,伸手就去搶傅雪舟手裡的紅蓋頭。
他的動作猝不及防,一眨眼之間就拽住了紅蓋頭的一角。但傅雪舟早有防備似地將紅蓋頭拽得嚴嚴實實,樓延非但沒有搶到紅蓋頭,整個人還撞入了傅雪舟的雙臂之間。
傅雪舟抬手按住了樓延的肩膀讓他無法逃離,另一隻手將紅蓋頭拿遠。這一切的動作發生在幾秒之內,銀髮男人微微低頭垂眸,笑著說道:「告訴我你的名字。」
他明明知道樓延的名字,卻非要逼著樓延親口告訴他——
這是故意逼著樓延屈服!
樓延的面孔上頓時燃燒起了怒火,讓這張臉更加漂亮得鋒芒畢露。他沉著臉再度伸手試圖去搶紅蓋頭。
然而他的指尖和紅蓋頭差了十厘米的距離,也就一個手指的長度,但傅雪舟的力量牢牢得壓制著樓延,讓這一根手指的距離仿佛天塹一般難以跨過。
樓延還未擦乾的頭髮浸濕了傅雪舟身上的一小塊布料,傅雪舟瞥過這塊布料,又瞥過樓延的手錶,更加惡劣地再次拿遠了紅蓋頭,微微笑道:「5、4、3……」
他在倒數吉時來臨的時間。
「樓、延,」樓延面無表情,語極快,「我的名字。」
話音剛落,紅蓋頭就從空而落蓋在了樓延的頭上,樓延眼前立刻陷入了一片暗沉的紅色。
下一秒,門「咯吱」一聲響起,有什麼東西走進來了。樓延的視線被紅蓋頭擋住,他什麼都看不到。樓延只能牢牢地透過帕子下方的空隙盯著眼前地面。
一陣腳步聲傳來,很快,樓延便看到了一雙腳出現在了紅蓋頭底下。
這雙腳穿著深棕色的老人布鞋,腳尖著地,腳後跟抬起,就像是吊死的人自然下垂的雙腳一般。
樓延眼也不眨,看著這雙腳用腳尖走路的方式站在了他的面前。
「讓我這個老婆子來檢查檢查郎和娘有沒有好好梳洗過吧。」詭異的聲音尖銳又刻薄,話音剛落,樓延就感覺到了一股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