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第一年来到顾家。
佣人楼已经住满,她是新来的,只能住在佣人楼的地下室。
家里有几个和她年岁差不多的女孩儿,是家里佣人阿姨的女儿。
那些女孩儿大多不学无术,也没有继续在学校读书,而是早早就留在顾家,跟着他们的爸爸妈妈在这里做事。
毕竟顾家把他们养的太好太安逸了。
顾家很大,光是楼就要近十栋。
佣人也需要很多,需要伺候顾家上下老小几十人。
他们只需要付出全部的身心,伺候好顾家老小,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
人一旦没了后顾之忧,便会将心思放在无穷的八卦上。
这些女孩儿对于她这个初来乍到的人有很深的敌意。
这些女孩儿平日里最喜欢的活动就是围着她逗趣。
后来他救了她。
对于他来说,救起她,就像随手从水里救了只鸡仔一样简单。
或许真的只是顺手为之。
她却真的像一只鸡仔一样,围着他的裤腿边咯咯咯地叫个不停。
他应该很讨厌吧。
栀年将小脸围在自己的臂弯里,连脚趾头都尽力蜷缩在了一起。
身上仅剩的暖意从身体中心不断被剥离出去。
她只着一件粉纱睡袍,还被撕得乱七八糟,腿间酸胀。
女孩儿缩成一团,很没有安全感,细嫩的肌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和身上的粉纱仿佛快要呈现出一个颜色。
“我……我怕……”栀年喃喃出声,将头抱得更紧,却还是抓不住那一丝凉意。
黑暗中,她看不见也听不见,那些细微的动静一下子便能激起她的害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埋在自己的臂弯里睡着了。
醒来时,自己的胳膊与小腿已经全部麻了。稍抬了抬腿,却觉得毫无知觉。
漆黑如同黑盒的房间突然挤进来一丝光亮。
栀年抬起已经僵硬到快没有知觉的脑袋,眼睫颤了颤。
在黑暗中太久,突然照进光来。
她只觉得刺的眼睛有些痛,酸的她的泪不自觉便淌下。
门开时,卷起些尘土,让栀年鼻子也开始酸。
好像在黑洞的旋涡里突然劈进来一米阳光。
连带着一个身姿颀长,体态挺拔的男人。好似还是那一副迎万千注目礼而来的矜贵姿态,面容冷峻,目光深冷。
栀年茫然地抬起头,呆愣愣地眨巴了会儿眼睛。
在黑暗中太久,这束光太亮,刺的她眼睛好疼。
那个身影越逼越近,一股熟悉的薰衣草香味也逐渐探入她的鼻尖。
还带着烟酒的香味。
栀年被粉尘和烟酒的味道呛得鼻子一抽,打了个喷嚏,眼眶迅红了。
男人背光而立,白光削的他宽肩窄腰,冷白色的手腕被身后的光衬得如同他的人一般冷漠。
顾君弦弯下腰,与上一次狠狠要她时的凶狠模样截然不同。
他伸手摸了摸栀年的脑袋,像逗弄小动物一般。
而后开口,带了与平常不同的嘶哑:“年年,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