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的疏离而客气,蓉锦早已经历过一遭,心里毫无波动,甚至有些羡慕孙巧儿。委婉拒绝和冷厉打击可差得远了。
可惜,她没摊上好时候。
孙巧儿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忍着哭腔道:“我、我来了不少时间了,我爹也该找我了。李郎,我就先走了,你的话……我会转告给我爹的。”
勉强维持了体面,说完便转身离开小屋,头也不回的快步朝山下走去。
她虽是猎户之女,可生的也算不错,对村镇里那些莽夫,都看不上眼,直到遇上李沅修。翩翩公子长相俊俏,孙巧儿一见钟情,情窦初开。
几次三番上山,都冒着孙大成的名义,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想法。这几日她也细心观察,了解沅修只身一人,这才步步深陷。
谁知痴心错付。
傍晚,孙大成拿着卖了野味得来的钱回家,却见女儿失魂落魄的坐在院中。他不以为意,走到桌边,倒水牛饮。
喝完一瓢水也没听见闺女说话,孙大成这才觉察出点不对劲。扭头一看,孙巧儿脸色发白,愣愣的望着地面。
孙大成眉头微皱:“咋了闺女,脸咋白成这样,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妻子死的早,他独自一人将女儿拉扯大,已是不容易,平日里更是百般依着,如今看她脸色难看,便以为她身体不适。
孙巧儿突然伸手环抱住孙大成,悲切大喊:“爹!”
此举倒是将孙大成吓了一跳。他不知所措:“有什么事你跟爹说,是不是村东头老吴家的那混小子欺负你了?还是谁?你说,要是有人敢欺负你,爹指定跟他拼命!”
孙巧儿将脸埋在他的怀中,缓缓摇头,泪水蹭在他的衣襟:“爹,今日有个叫蓉锦的姑娘,来找李郎,说她是李郎最亲近的人。爹,你说,我还有机会吗?”
孙大成眉头微皱,自家姑娘是什么个心思,他这几日也算是看出点端倪。李沅修这人不错,若是能成他的女婿,倒也不坏。
他正值力壮之时,多打些猎物倒也能供出一个读书人。听村里人说,李家长子是块念书的好材料,孙大成也不奢求,只要能中个秀才,他也不用担心女儿以后了。
可偏偏李沅修对自家姑娘没有丝毫想法。
男女之情,没法强求。若能日久生情也好,亦或者日子长了,巧儿自己能看清沅修的心意。可如今见巧儿这个模样,只怕是已经说开了,难办呦……
孙大成一时间心中满是不忍,大手覆在孙巧儿的头上,长叹了一口气,“蓉锦这个名字,我也曾听沅修说过,似乎是他继母带来的,应该是他的妹妹。”
“什么!”孙巧儿猛地抬头,惊讶的看着他,“爹,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这么说……
他们两个是清白的,一切不过是自己胡思乱想而已!
孙巧儿顿时心中一喜,回想自己当时确实忽略了一些细节。只是这次虽是兄妹,可沅修那么优秀,迟早也会有其他人看中他,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爹,你帮我去跟李郎说亲吧。我真的很喜欢他,想、想要他做我的相公。”孙巧儿紧抓着孙大成的衣袖,撒着娇恳求。
“我试试吧,真是女儿大了留不住,哪有女儿家主动上门说亲的。”孙大成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却因摸不准沅修的态度,也不敢打包票,一时苦恼。
山中院落。
孙巧儿走后,李沅修起身收起书籍,朝屋内走去。
蓉锦一时间摸不准他的态度,也不敢造次,只得抱紧包袱,紧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小屋。屋内多了个木制衣柜跟一床崭新的被褥。
她将包袱放在桌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他与松兰的衣物,以及之前落下的书籍跟吃食。
李沅修走后,李铁牛每日去铁铺酗酒,不闻不问,蓉锦娘便打算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出来,看能卖点东西是一点。
若不是蓉锦眼疾手快,把这些东西藏了起来,只怕早就被她娘给扔了出去。
“多谢。”李沅修声线清冷,瞧着比方才和孙巧儿对话时还要客气。
蓉锦讪讪应道:“不谢,不谢!”
天色渐晚,不等沅修出声,她便主动转身下山。
李沅修虽是作看书状,可心思根本就没在书上,等蓉锦离开后,他盯着包袱,指尖微微摩挲,望着地面出神。
蓉锦下了山路,到了家门口刚推开门,迎面便是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力道之大,她下意识捂着脸,抬眼望去,只见赵翠花叉腰站在门口,横眉怒张。
李铁牛拿着酒壶坐在一旁,时不时抬眼看向她。
“好啊你!还敢回来,贱蹄子,说!是不是你把那个长命锁给偷走的,手脚不干净的东西,老娘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居然还敢在家里偷起东西来了。”蓉锦娘动手用力掐着蓉锦的手臂,一边怒骂。
蓉锦眼神忽闪,“娘,什么长命锁?我没见过呀。”
沅修的娘亲因生松兰,大出血死了,没救回来,给沅修跟松兰分别留下了一枚玉佩和一个长命锁。玉佩被李铁牛早先给卖了,如今也找不回来,松兰也被卖给牙婆子,不知所踪。
如今家中只剩下长命锁,这会儿也不见了。
赵翠花指着把这东西卖了好换些粮食,结果寻了半天未曾寻到,一喊蓉锦也不在,登时怀疑起她来,厉声道:“还有什么长命锁,就是松兰成天挂在脖子上的那个。蓉锦,你别和我装,我放东西时就只有你看见了!”
“娘,那是松兰姐姐的东西,你不能拿去卖掉。”蓉锦见瞒不过,反驳出声,抬手挡在身前试图躲避,突然腹部一痛,被她娘一脚踹到在地。
赵翠花朝蓉锦摊手,阴沉着一张脸,“呸!不要脸的贱蹄子,松兰都被老娘给卖了。她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关你什么事,东西呢!快点把东西交出来。”
蓉锦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疼的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