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表皮泛着恐怖的肉色,左眼眼底有些浑浊。
“哈喽。”伏城嬉皮笑脸,一屁股坐上房间中央的桌子,完全不顾两人一旦动起手来,自己很可能被对方当成沙袋狂轰滥炸:“为什么你进游戏可以带那么多东西呀?”
对方明显是不苟言笑型,沉着一张脸:“我没带什么,包里是女儿给的礼物。”
“哦。”他翘起二郎腿,冲走廊里的人继续道:“那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遇都遇上了,这样行不行?我们各出四点,公平决斗,我发誓绝对不搞小动作。”
伤疤男上下打量一番伏城:“我一旦动手,你必死无疑。”
他声音哑得很厉害,比破漏风箱还磨耳朵。已经不属于沙哑的范畴了,大概率是声带曾经受过伤。
在说话时,一双褐色的眼睛上下扫视,带有种审视猎物的眼神。能轻易叫被审视的一方生出扒皮抽筋的恐惧,在气势上就弱下三分。
“怎么会?打架我多少还是懂几招的。以前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凑热闹打群架了。”虽然,十字伤疤男的审视,遇上脑回路过于奇葩的伏城,没什么大用处的:“再说,我也可以违背誓言,偷偷拿五点出来跟你决斗嘛。你站着不动被我打,打不死你最起码也能把你打晕吧?”
“……”伤疤男因这莫名其妙且直言不讳的话愣了愣,随后边走边自报家门:“我叫甘朗,曾经服役于f国外籍军团,在对u国的援助战争中负伤退役。我想杀你,只需要一秒钟。”
伏城:“……”
“嘶,这样啊,”伏城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假模假样倒吸一口凉气,耸肩将手撑着桌面,冲渐渐走进的甘朗歪头一笑:“可这是策略游戏啊,我队友交代给我的任务,就是把你杀掉。”
“那你未免太不自量力。”甘朗冷笑,心中开始计算自己的行动点。
在迷宫里,玩家可以听见每一次的开门关门声。除去自己之外,从游戏开始到现在,声音总共响了十八次,意味着有九扇门被打开。其中,他不清楚这九扇门中有多少是伏城亲手打开的,只能先除以三人,算每人都开过三扇门。
那么,现在伏城手中的点数起码有八点。
甘朗看向自己的手环。加上初始行动点和开门所得的,自己目前刚好有九点。
伏城也跳下桌子,走向门口,微微昂起锋利的下颌,一副势在必得的自信模样。
“……”
在距房间门口还差几步路时,甘朗突然猛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伏城舔舔嘴唇,弯起灰蓝色的眸子,很不怕死地继续挑衅:“不会是害怕了吧?其实刚才我是骗你的,我真的只有四点,不会突然作弊掏出五点的。”
“……”甘朗没有理会他。
他看见在伏城所在房间的门框两边,连着一条细细的丝线。
房间内没有天花板,光线充足。但现在是阴天。厚重的云彩把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所以丝线在光线下没发生任何反光。
但凡换一个人,一定就毫无防备的撞上去了。
可经验丰富的甘朗没有。
他发现房间有问题了。
游戏规则说,只有玩家双方都在房间内,才可以开始决斗。而在房间内的两名玩家在决斗之前,不准使用暴力。
从头到尾,说的前提全是“两名玩家在房间内”。
所以,在房间内的玩家,向走廊里的玩家布置陷阱,是在规则允许范围之内的。
伏城打得就是这个算盘。他根本不打算同自己堂堂正正地决斗。之所以一直挑衅,不过是把自己引入陷阱的手段。
甘朗眯起眼睛,向后退了一步:“你做陷阱的基本功倒是很扎实。”对一般的军事爱好者来说,亲自动手做出来的、希望其能对敌方产生伤亡的陷阱,往往漏洞百出,能被经受现代化训练的士兵一眼看穿。而伏城的这个……若不是现在身处死亡游戏,让他对周围的一切变化都极度关注,他在平时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来。
他仅仅从一条丝线,就推算出了好几个门后可能存在的陷阱构造。再看向眼前看起来一点都不顺眼的灰发男人,多了好几分忌惮。
“你呢?你在进入游戏前做什么的?”
那么专业的手法,只可能存在于自己的同行身上。
“……”伏城也往后退,左手摸上一扇从来没开过的门。
溜之大吉的瞬间,他笑嘻嘻朝甘朗飞出一张名片:
“我?十年专业数据分析代做!”
二十分钟后,闻无眠手环上的累计移动距离已经达到四公里。
现在她可以确定,每一道门中间的走廊,无论是直线还是l型,距离都是400米不变。
她把房间中央用来放按钮的矮桌挪到墙角,又把之前从其他房间带回来,用来垫脚的沙袋依次叠好,做成楼梯形状。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轻盈跃起——
如果没有上帝视角,加上纯黑无光的走廊加成,想要分清东西南北都困难,更别提五子连成一线。
房间内没有天花板封顶,应该也是为了方便玩家看到整个棋盘,从而决定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但是……
在看清整个游戏场地的一刻,闻无眠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感觉全身被一颗名为“荒唐”的子弹击中。
自己在按下按钮后,透明色的按钮变成白色,意味着自己与伏城应该是“白棋”。
那瞿年二人拿的就是“黑棋”。
在灰暗低垂的天幕下,无数正方形房间绵延不断伸向远方,肉眼77zl根本望不见尽头。先前已经被自己打开过门的房间,内部闪耀着一层厚实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