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一惊,说道:“还有这段历史啊?您从来没和我说过。”
“往事不堪回,乡里书记,那时叫公社。公社的书记打压我,我那位女朋友也离我而去。公社书记不走,我也日子不好过。
过了三年,当时的教育局长下乡,我随着他下乡走访乡里的学校,他才现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调到教育局。”
“那时,你多大了呢?”
“28岁了。”
“那是1966年,我结了婚。”
“那你儿子今年也不大,34岁了?”
他点点头,说道:“他大学毕业就去德国留学,后来就留在那边。”
我算是第一次了解师父的身世,说:“我还以为您儿子很大了呢。”
他笑道:“人生这样蔸蔸转转,在教育局没干几年,就被县委办现,后来被当时的地委办再现。我是凭一个人的努力,与一群人竞争。
如果当时找了公社书记的女儿,那就幸福多了。”
“公社书记后来当了大官?”
“他当到我们县的县委副书记。”
“哦,您就不会专门干文字工作,在乡里干下去,什么副乡长,副书记,书记,以至于县领导,市领导。”
他笑道:“不耽误的话,我是可以干到你说的位置。我年轻时也奋有力,有文才,有干劲,我同学能干到省商业厅厅长,我不服气啊。
在学校我是学生会主席,他还是一个干事。
我输就输在是一个完美的爱情主义者,喜欢既漂亮又温柔,既知书达理又有上进心的女子,在爱情的路上,一路按自己的思路奔狂。
结果呢,我想要的,总是不如愿。一路狂奔到今天,如此而已。”
我说:“您的意思是,您与现在的师母也并不……?”
他点点头。继续回忆道:
“你现在的师母,当时也是教育局的一名干部,长相一般,我也是在爱情之路上屡受打击。局长给我做媒,劝我不要太固执。
加上我年纪越来越大,那个时候,吃公家饭的女子又少,加上我家里对我的压力又大。还加上我爷爷在世,给我算了一个命,说我的婚姻就是如此。
种种压力下,我就结了婚。”
听完师父的爱情故事,我久久没有说话。
师父感叹:“不过,我妹妹的人生更惨。”
“你妹妹?”
“对,她是195o年生的,1971年结婚,因为难产,死了。我之所以对你们秦水县城很熟,她就是嫁在你们那个县城。”
“哦,难怪我邀您到我们秦水去玩,您都不去。那你妹夫呢,现在还在我们那个县城?”
“现在没有联系了,当时他是知青,你懂吗?”
“懂。”
“他是知青插队在我们那个村。结了婚,我妹妹难产,死了之后,他也离开了你们秦水。
我妹夫的父亲是个老革命,1966年开始的那场运动,他被遣送回老家,后来平反回了省城。以后就失去了联系。”
听师父聊身世,闲扯了一阵,回到家,忆兰见了我,脸有愧色,说道:
“我不太了解你的工作,被姨妈说了一顿,向你认个错。”
我说:“过日子就要信任对方,给对方自由,你看我打听过你的什么吗?”
她端了一杯茶给我,说:“对不起。”
我接过茶,坐在那儿回味着师父为什么今天要我谈自己的身世。
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又不敢确定。不敢确定,又好像有点异常。
难道我是他妹妹的儿子?我母亲难产去世,父亲就把我送给了别人?
不会吧?
这么狠心?
想起师父对我这么好。那一夜,我失眠了。
如果是真的,他怎么不挑明,如果不是真的,他谈这些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