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蓝嘉定在原地,唇瓣抿起,等待易允的下?文。
男人盯着她,伸手,“东西给?我。”
何扬立马掏出一只黑丝绒盒子,递过去。
蓝嘉看?着他打开盒子,软绵里镶嵌着一对?定制的婚戒。
东珠有个特定的习俗,婚戒的佩戴不一定非在婚礼上,但必须是领证后。
易允取出其中一只偏小的婚戒,“左手伸出来。”
话落,人没反应,他皱起眉头看?了女?孩一眼,耐心耗尽,直接掰过她的手,强行将婚戒套在蓝嘉的左手无名指上。
戒指完全贴合手指的尺寸,可易允的动作并不温柔,在快触底时反倒把蓝嘉弄疼了。她吸了口气,手指上的异物?感带着轻微的紧箍感,像是故意缩小了一点点。
“疼就对?了。”
是的,这样就摘不掉了。
蓝嘉盯着有些泛红的指节。
“给?我戴上。”易允把另一枚戒指交给?她,“快点,我赶时间。”
他赶时间,蓝嘉也赶,迫不及待想跑了。
她接过戒指给?他套上,像在完成一件任务,脸上没什?么表情。
易允看?着那?枚和蓝嘉一对?的戒指没入指节,晨光熹微里,闪烁着明媚的光芒。
“今天给?你表现的机会,你知道该什?么时候回家。”易允用戴婚戒的手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警告,蓝嘉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垂眸像块木头,他对?身边的保镖说:“送夫人去剧院。”
易允待会要去弘兴商会召开年中会议,彼时远在海外的沈肄南也要回来,等会议结束后,他还?要去码头那?边验货,手头的事情不少,他也不可能随时陪在蓝嘉身边。
夫妻俩的车子擦肩而过,易允收回视线,喊了声坐在副驾驶的何扬。
何扬回头,“允哥。”
易允淡声道:“你跟蓝嘉说了什?么?”
居然能让她那?犟骨头服软,还?真是不容易。
何扬自知蓝嘉表现出异常后就绝对?瞒不过他,于?是全部交代了,听完后,易允笑了声。
“抱歉,允哥,是我多嘴了…我只是想缓解你们之间的关系。”
“行了。”易允说:“待会派人跟踪蓝嘉,关于?她的动向,随时向我汇报。”
监狱里的罪犯每天都有放风的时间,至于?蓝嘉,偶尔放她出去透透气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脚上得绑着‘链子’,走远了,脱离他的视线,就得拽拽链子把人拖回来。
易允勾着唇,指腹摩挲那?枚独一无二?的定制婚戒。
蓝嘉坐上车后,一直在拔无名指上的戒指。然而,婚戒的主人早已看?穿她的意图,故意让人在戴到?尾端时缩小尺寸,她越拔,指节越红,越红就越肿,然后是无尽的疼痛蔓延。
单从美观上讲,没有人会拒绝它,科林斯柱式设计,柱头是极为罕见的冰种鸽血红,两侧被精雕细琢的叶穗拱衬。戒指上的这颗宝石更是无价之宝,不管从颜色、晶体、润度,还?是通透度,各方面都没有瑕疵。
蓝嘉知道这是冰种鸽血红。
硕士毕业前期,专业里有个女?生,家里是做宝石生意,在莫谷地区有一座小型的矿场,家里挖出顶级鸽血红时掀起了腥风血雨,那?段时间,这位女?生不敢孤身离开学校,走哪都要保镖随行,就怕被人绑架然后向家里勒索。后来,一次抽签汇演,蓝嘉和她分到?一组,无意间看?到?拍的照片,听说那?块冰种鸽血红被家人献出去了,至于?落到?谁手上,迄今是个谜。
然而现在——
蓝嘉冷漠地看?着红肿的手指,那?枚戒指在晦暗的车室灼灼生辉,暗色赋予它刺眼浓郁的血腥,稠艳得令人害怕。
车子停在圣保利大剧院门口,保镖打开车门,护着车顶。蓝嘉下?车往里走,见他们还?跟着,微微皱眉,“不用跟着我。”
“是。”
他们老老实实站在外面,目送她离开。
蓝嘉已经好久没有踏进这里,私人制的剧院在未开放营业时总是很安静,场馆里的灯只亮了必经的路,空气中浮动着缺乏人气儿的枯木香,一般人闻见总会有些不适应,鼻腔呼吸堵塞、喉管发痒,就像肺部蒙上一层甩不掉的小颗粒,但蓝嘉却从中汲取短暂的心安。
终于?不用呆在望不到?头的庄园,半径为三百米的活动范围让她像关在牢笼里,看?不清的铁栏杆一层又一层。
她受够了。
蓝嘉轻车熟路去大剧场的后台,还?未推门进去,还?未来得及告诉团队里的人她回来了,嘈杂的争议便穿过紧闭的门扉落到?耳里。
“当初在学校成团时就说过谈恋爱可以,但至少七年巡演,三十岁以前绝对?不考虑婚姻大事,可是现在ulysses结婚了,假期休完都过去多久了?她作为核心主演却一天都没有出现!”
这是kii说的,她在《恋爱的犀牛》话剧里饰演重要配角红红。
蓝嘉搭在门把上的手指,像被毛刺挠了一下?,刺得她收回手,指尖蜷紧。
穿着旗袍的姑娘躲在灯光照不进的晦暗角落,抿着唇,忽然间,她失去勇气推开眼前的这扇门。
硕士毕业前,他们结束了一场很重要的社会话剧演出,得到?国际戏剧界专业人士的高?度赞可,这是一份很棒的履历,会为顺利毕业的道路添砖加瓦。
那?晚,由导师们牵桥搭线,整个话剧专业的学生都去聚会了。在校期间,大家或多或少都合作过,对?彼此也有一定了解,有些人心里也有“钟意”的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