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
杜鹃此言一出,殿内不少嫔妃皆惊叹出声,众多视线一瞬间尽数集中到年兮兰身上。
位份较高的荣妃、德妃等人只是面露震惊之色,面上却看不出其他心思。宣嫔与密贵人则担忧的望着年兮兰,难以置信的面容上显出些许关切之情。还有些位份低微的庶妃面露讥讽之色,窃窃私语起来。
“她怎么能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呢?稚子何辜?何况是尚未出生的婴儿?”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固宠喽!”
“哼,近来就数她为皇上侍寝的次数最多,可她偏偏肚子不争气,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所以她见穆常在竟比她先有了身孕,自然就着急了呗!”
“啧啧啧,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亏她下得去手!”
佟贵妃冷哼一声,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年兮兰,“熙贵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倘若你肯主动认罪,本宫或可帮你向皇上求求情,看在你服侍皇上这些日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情分上,也许皇上能够格外开恩,纵使谪贬了你的贵人之位,至少也能饶过你一条小命。”
年兮兰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站起身子,端端正正的向佟贵妃跪行大礼,声音虽然不大却无比坚定的说道:“请贵妃娘娘明鉴,妾身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伤害穆常在的事情,连一个念头都不曾有过。”
“妾身与穆常在并没有什么私交,除了请安时遇见偶尔简单寒暄几句以外,私下里从未相互往来。今早穆常在忽然到访,妾身还有些惊讶,但也依然拿出了皇上所赐的上好的碧螺春招待穆常在。那壶茶妾身也喝了几口,根本没有其他问题。
“那时候,妾身见穆常在忽然腹痛,当即便想要派人禀报贵妃娘娘,请一位太医为她好好诊治一番,却被穆常在严辞拒绝,说自己只是吃坏了东西,回去休息一会儿也便无事了。此事妾身身旁的两位宫婢芳蔺、芳婉以及侍奉穆常在的杜鹃均可作证。”
“可有此事?”佟贵妃淡淡的扫了芳蔺与杜鹃一眼,冷声询问道。
芳蔺连忙上前跪在地上回禀道:“熙贵人所言句句属实,并无半句假话。”
跪在一旁的杜鹃却是出言反驳道:“那时候穆常在早已看出熙贵人居心叵测,穆常在只不过略喝了几口茶便腹痛难忍,又岂敢继续留在储秀宫等她请太医前来?因此穆常在才会信口寻了一个借口,在奴婢的搀扶下离开了储秀宫。”
佟贵妃冷哼一声,不屑的对年兮兰说道:“你可是听清楚了?事情再明白不过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趁早一次都说完。省的以后想说的时候,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听了佟贵妃这般色厉内荏的威胁,年兮兰却毫无半点惧意,只是平静的继续讲述当时的情形:“当时尽管穆常在说不必请太医前来诊脉,妾身也十分担心穆常在是不是吃了什么食物与碧螺春相冲,因此特意吩咐芳婉将妾身与穆常在喝剩的两杯茶留好。妾身还打算等会儿刘御医前来储秀宫为妾身诊脉之时,请刘御医好好看一看,希望能够帮助穆常在找出腹痛的原因。”
“然而妾身万万没有想到,穆常在竟然会小产。妾身根本不知晓穆常在怀有身孕之事,又如何会陷害于她?非是妾身信口狡辩、不肯认罪,实是妾身的确不曾设计加害于穆常在,本就无罪可认。望请贵妃娘娘主持公道,还妾身一个清白。”
佟贵妃听闻康熙竟然再次派遣心腹御医刘声芳前往储秀宫为年兮兰诊脉,心中既懊恼、又嫉妒,语带讥讽的冷笑道:“刘御医的医术自然是极好的。然而如今只不过是看一看穆常在所饮用的那杯茶中可有致人滑胎的毒物,杀鸡焉用牛刀?本宫相信如此小事任何一位太医都可以做得很好。”
佟贵妃说罢,转头唤来一位景仁宫腿脚快的小太监,吩咐他即刻前往太医院请一位太医前往储秀宫偏殿查看穆贵人喝剩的那半杯茶水,不管结果如何都要立即返回景仁宫向她禀报。
那小太监办事倒也利索,很快便从太医院请了一位当值的冯太医前往储秀宫偏殿查看。然而冯太医查看过后,竟然发现熙贵人杯中的茶水并无异样,但是穆常在杯中的茶水却含有致人流产的药物。
冯太医由于先前得了小太监的暗示,并未将检验的结果宣之于口。然而芳婉却从他们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眉来眼去看出了问题,知道必是穆常在出了什么事情,进而牵连到了熙贵人。
那小太监以为自己查到了重要的证据,因此欣喜不已,大摇大摆的将穆常在所饮用的那杯茶拿走,带着冯太医返回景仁宫向佟贵妃禀报去了。
芳婉见此情形心急不已,又见年兮兰迟迟未归,便知道大事不妙,不禁又是惊恐又是着急,悲伤的落下眼泪来。
正在此时,奉康熙之命前来为年兮兰诊脉的刘声芳到了。
芳婉赶忙擦了擦眼泪,小跑到殿外对刘声芳行了一个万福礼,按照年兮兰先前的吩咐说道:“熙贵人前往景仁宫向佟贵妃请安尚未归来,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熙贵人临走之前还曾特意叮嘱奴婢,若是她因为某些事情绊住了脚,未能及时归来,便请刘大人先行前往乾清宫为皇上诊平安脉。”
刘声芳微微一愣,想到距离皇上下朝的时辰还有些时间,便开口说道:“此时时辰尚早,我在此处等候熙贵人一会儿也是使得的。”
芳婉却是红着眼睛摇头道:“刘大人不要为难奴婢了。倘若熙贵人知晓奴婢留大人在储秀宫等候她,进而耽误了为皇上诊平安脉的时辰,熙贵人定要责怪奴婢了!熙贵人去往景仁宫前曾经千叮万嘱,说她的身子不过是小事,而皇上的龙体安康关乎大清的千秋基业以及天下万民的福祉,绝不可有半点闪失。刘大人还是先往乾清宫为皇上诊平安脉吧。奴婢在此等候熙贵人就好。”
芳婉说着说着,竟又再次落下泪来,哽咽道:“熙贵人必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刘声芳心中一凛,正要再问,却见芳婉抹着眼泪快步跑开了。
刘声芳皱着眉头凝神思索片刻,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有了一番计较。
刘声芳来到乾清宫的时候,康熙刚刚下朝,正在乾清宫与太子胤礽及雍亲王胤禛商议着国事。
李德全一见刘声芳,便笑着向前迎了几步,“刘大人来的好早啊!老奴还以为皇上命刘大人先往储秀宫为熙贵人诊脉,刘大人会耽搁些时候呢。如此看来熙贵人的身子应该无事吧?皇上那里可还惦记着呢!”
刘声芳摇头叹道:“下官按照皇上吩咐的时辰赶到储秀宫的时候,熙贵人尚未回来。听侍奉熙贵人的宫女所言,熙贵人前往景仁宫向佟贵妃请安,至今仍未归来……”
刘声芳说道此处,略微停顿片刻,似有难言之隐,脸色有些难看。
李德全见刘声芳神情不对劲儿,不免心中一凛,着急的追问道:“可是侍奉熙贵人的宫女神色有异?刘大人可要将此事说清楚!您是知道的,如今只要事关熙贵人,再小的事情,也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