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记得,天天围在你身边那个。”
“她”季知春攥紧杯子,喉咙有些发紧:
“她妈妈,今天去世了。”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固,牧野身形微顿随即坐正。
“她不太好。”
季知春盯着手中的水杯,沉默下来。
杜玉荇是她同期,同一批进来医院,关系要比其他同事好上许多,在医院几乎形影不离,算是朋友。
其实在做完手术回来之后,她就已经察觉杜玉荇的异常。
或者更早之前——在她出院那天,四院门口,她看到一个熟悉身影,那就是杜玉荇的背影。
但她没问。
她没说,她就没问。
她以为成年人就该保持这样体面的默契。
恰到好处,点到为止。
可可
“我其实早就发现了不对劲儿,但我没问,我觉得成年人嘛,谁还没点隐私的家里事儿?”
“但我没想到,能是那么大的事。”
她想起前段日子,杜玉荇那双欲言又止的眼睛。
或许,或许,
她就在等那一问呢?
就在等那一句——“喂,你怎么了?”
就那么简单的一句。
她都没说。
在杜玉荇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最需要倾诉的时候。
因为那些可笑的,不值一提的,成年人体面。
“其实应该问的。”她声音不自觉哽咽:“什么破社交距离,什么破隐私。”
“哪有人重要?”
喉间止不住的酸意上涌,似乎开口都变得困难。
今天下班,她跟科室里的同事一起去吊唁,刚踏入屋门,杜玉荇就迎上来。
明明瘦到脸颊两侧的肉都凹了下去,明明眼中布满血丝,明明穿着那样沉甸甸的黑。
却仍扯出个笑,招呼着:“你们怎么来了?都说了不用来。”
又是这套成年人的说辞。
她静静看着杜玉荇熟练地招呼众人,中途又被家里长辈叫去处理各种事情。
她脸上一直挂着客气得体的笑,像是一块陶瓷假面,牢牢焊在她的脸上。
似乎这样就可以没有悲伤,也没有情绪。
可怎么会呢?
她坐在角落,在杜玉荇绕开人群第二次问她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时。
她上前一步,轻轻抱住她。
感受到怀里的杜玉荇身体一僵,随即她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哎呦,别那么煽情,我没事儿。”
她埋在杜玉荇发间,感受她身上温热体温,鼻尖一酸:“可是,我觉得你难过都要溢出来了。”
她眼眶有点发热:“杜玉荇,想哭就别忍着啊。”
“我没有。”杜玉荇尾音有些颤抖,她感受到怀里人逐渐松懈下来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