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还是主力中后卫。
博阿滕没了,拜仁甚至没有别的当用的中后卫能换上来。
聚勒那种年轻的大漏勺,真要这时候浪费换人名额让他上场,那才是完蛋了。
场边的安切洛蒂在此刻甚至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有一种绝望,有一种命运的绝望仿佛压在了每一个仁的心头,不断告诉他们噩梦又要回来了。
总有不幸发生,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跨越。
为什么会这么倒霉,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为什么总是他们,为什么则是他们?
风暴之中,卡尔冷着脸,转头和每一个队友坚定地大喊:“冷静!现在我们不能乱!”
没什么好说的,原本就不是打一个进攻局,现在就更是只能收缩防守了。
比赛才刚重新恢复,利物浦就再次发动了快速攻击。
原本他们的速度已经慢了下去,可这惊天巨变,就像在他们的身体里泵入了强心针一样,所有人都重新疯狂起来。
二十分钟,只要二十分钟。
无论是打入一球,拖入加时,还是直接翻盘,希望都就在眼前。
如果这样的局势还拿不下,世上还能有更好的机会吗?
“我简直没办法再看下去!”像很多球迷一样,绝望的汉斯嚎啕一声趴倒在桌子上:“这太残酷了,卡尔不可能做到的,拜仁不可能做到的!”
第73分钟,亨德森在中场接到菲尔米诺的回传后,迅速将球分到左路。马内拿球突破,连续晃动摆脱阿拉巴和哈维·马丁内斯的围堵,随后将球低平横传到禁区中路。
菲尔米诺再次要射门,但卡尔再次极限铲走!
解说的声音简直都悲壮起来了:
“草屑纷飞,在卡尔的身上刮出伤口,拜仁队长苦苦支撑,极少显得这样狼狈,但他依然坚韧不拔,无论脚感多么好,今日马内和菲尔米诺就是无法越过他的防线!顶替萨拉赫出场的拉尔拉拿?虽然仿佛查无此人,疑似登场,几乎没有镜头给到他,但这也说明,他在场上好歹没起到副作用,参与了利物浦的压迫和防守,在这样真正少打一人的时刻,拜仁显然痛苦多了……”
卡尔觉得自己快到极限了。
他的喉咙从没这么痛过,仿佛要被撕开两半。
他的脚踝仿佛也在作痛——不是真的伤病复发了,而是一种幻痛,纯粹就是太累了引发的。之前肋骨断掉时,明明已经恢复到不会再恢复才回到场上,但他就是在回归的最起码个月后都感到它仿佛还在痛,并进而产生一种“肋骨趁着我不注意偷偷再次断掉了,戳进肺里”的可怕感受来。
人在极端情况下会体会到各种各样的伤痛,伤口愈合了,但对疾病,痛苦和死亡的恐惧没有消失,它刻骨铭心。
大脑觉得我要死了吗?也许吧,怎么会这么累啊。
他仿佛分裂出了两个自己,一个双眼如同高清慢速摄像头,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任何人的靠近都能引起十二万分的警觉和十二万分的模拟,而另一个则是仿佛困到睁不开眼睛,下一刻就能放弃,一头栽倒在草地上。
卡尔感觉自己像个机器人一样,此刻完全是凭借身体记忆、肌肉本能去运作。
注意力集中到了一定的地步,就仿佛注意力涣散到一定地步时一样,周围好像都蒙上了白茫茫的东西,唯一的区别是前者能不断地做出正确的条件反射。
他不能做任何的思考——在大脑里听到自己声音的那种——否则他就要失去这种运作模式了。
像开场时一样,利物浦的攻击再次铺天盖地而来。
而不像开场,卡尔没有胡梅尔斯并肩了。
第76分钟,利物浦抓住人数优势展开猛烈攻势,卡里乌斯甚至已压到了中场附近,不断将球传入拜仁禁区。
马内接到阿诺德的传中球,头球攻门,但他还没甩出来,就已经被卡尔顶出去,两个人额头都撞伤了,疼得要命,马内发出一声惨叫。
“卡尔再次挺身而出,化解了一次致命威胁!”
阵地战过不去,定位球也是好办法。
第79分钟,利物浦获得一次角球机会,阿诺德主罚将球开向禁区中央。
范戴克高高跃起头球攻门,卡尔这次受到了身边两三个利物浦球员的限制,没有选择也没有办法直接去贴防范戴克,但他还是成功地在门线前用胸膛挡住了皮球。
剧烈的冲击让他一时间喘不过气,但他咬紧牙关,迅速起身将球解围。
这一下是真的分不清到底是幻痛还是真痛了,挥掉这个念头,卡尔内心默念:
“只剩15分钟左右了,守住……”
伤停补时不会太长,因为除了胡梅尔斯下场外,下半场没有任何浪费时间的地方,两队无人受伤,无人拖延,双方真的是一点水都不划,全拼到了发疯。
尽管双腿已经开始酸痛,他仍拼尽全力跑向下一个落点。
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刚开始踢球的时候,那时他也常踉跄着跑不动,在心里默数还有多长时间。
他从小就要当后卫。
为什么呢?卡尔已找不到具体的了,也许他真的就是天生的守护者吧,他甚至一度给小草起名字,告诉它们:“我要保护你!”
队友们已经完成了进攻的任务,他们现在领先着,只要他能守住,就好了。
“卡尔!再次解围!他有点没控制好力道,滑出去更多距离,但还是竭力起身了,胜利的天平重新倾斜,利物浦已浪费了一半时间,拜仁越来越接近奇迹一般地守护住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