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心裡的話被對方說出來了,方南心反倒有點沾沾自喜。他們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關係,彼此懂得,所以珍貴。
方南心推開病人,徑直往屋裡走。付念青的這個家,她就來過那麼一次,並且留下的記憶有些不愉快。如今再仔細瞧瞧,素雅、乾淨,屋如其?s?人。
「你午飯吃了嗎?」付念青跟在她後頭。
「在飛機上吃了點,不餓。」方南心反問他,「你吃了嗎?」
「我也不餓,吃不下。」身體抱恙,他沒什麼胃口。
「燒退了嗎?」方南心問他。
「嗯退了。今天下午要是不燒,應該就好了。」付念青笑了一下,口罩在那陣氣息的煽動下一瞬服帖,一瞬蓬鬆,「死不了。」
她當然知道死不了。
「你快回房間躺著吧。」方南心洗完手,想推他回臥室,只是不知道他睡哪兒。
付念青給她倒了杯熱水,另一隻手牽著她往二樓走,不發一語。
他的臥室也是極簡的黑白灰,唯有透過白紗簾的陽光,帶著點溫度。床上的被褥不修邊幅地堆作一團,讓人看著甚至能感覺到主人的餘溫。
「你接著睡吧。」方南心朝床的方向努了努嘴。
「那你做什麼?」付念青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床上,兩條大長腿曲著杵在木地板上,抬頭看著她,遞出了那杯熱水。
方南心接過水杯,雙手抱著圓滾滾的杯身,特別自然地答道:「我看你睡。」
付念青長臂一伸,又取走了她手上的水杯,輕輕地擱在床邊的矮几上,回過頭不打招呼地將她扯了下來。
方南心跌坐在付念青邊上,臉上是還不及掩飾的錯愕,她萬萬沒想到她那復禮克己的付老師,會說出下面這句話:「你陪我睡。」
「你燒糊塗了?」方南心伸手捂在他額頭上,不燙啊。
「行不行?」付念青拿下她的手,特別認真地看著她。眼神純淨,一塵不染。白色的口罩仿佛成了他的遮羞布,有它擋著反倒口無遮攔。
「行。」方南心乖乖巧地點了點頭,又說,「但我沒帶睡衣。」
付念青淺淺一笑,起身在衣櫃裡找了件深色的T恤,回頭問她:「這個大概可以當你的睡裙了吧?」
還不等她回答,他又回頭去又翻了件褲衩出來,嘴裡念念有詞:「還是再找件褲子。」
感恩那件褲子上有綁帶,可以調節腰圍。方南心把繩子催到最緊,才勉強綁住了自己的水蛇腰,褲頭皺得都沒了型。他的五分短褲,到了她這兒成了七分闊腿褲。
她換了這一身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已經在被窩裡就位,靠著床頭端坐著,看見她就不厚道地笑了,還調侃:「我再給你找一條大金鍊子。」
說她像Rapper了。方南心白了他一眼,看在他弱不禁風的份上,沒跟他計較。
付念青拍了拍身邊的空位,方南心聽從指揮地走過去。兩個人板正地坐著,像大會上等待表彰的好學生。直到方南心先慢悠悠地縮進被窩,付念青也才若無其事地躺了進去,依舊戴著口罩。
他想他一定是被驚喜沖昏頭了,或者是對自己虛弱的病體充滿信任。總之此刻,他無法從那個,想要從身後靜靜抱著她的衝動里逃出去。
方南心背對著他,靜靜地被他摟在懷中,不知是他又發燒,還是男性的體溫使然,她覺得被窩裡充滿了熱氣,比北京的暖氣還足。她剛想換個姿勢面對他,就聽見他在耳後警告:「不要趁人之危。」
方南心氣結,心想,是誰趁火打劫?
他又說了句:「小心我傳染給你。」
她便不動了。雖然這些年身體還行,但是她也確實比別人在健康上下功夫,輕易不敢感冒。
兩個人就這麼抱著、捂著,方南心居然先睡了過去。最近工作實在是太忙太累,她幾乎兩周沒睡過踏踏實實的覺了。這一覺醒來,她發現天都將黑,頭腦昏昏沉沉的,比不睡還難受。
往身後一側,空落落的,那個人已經不見了。她一摸手機,看了眼時間,五點了。
她匆匆下樓,發現付念青在流理台邊擺弄鍋碗瓢盆,隔著口罩也能看出他神清氣爽,跟中午見面時,判若兩人。
付念青注意到了樓梯處的方南心,她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他抬眼問她:「睡醒了?」
「嗯。你怎麼不繼續躺?我來弄吧。」方南心快步走過去,卻沒搶贏初愈的病人。
「你坐著吧。快好了。」付念青說,「9點的飛機是不是?吃完差不多該走了。」
成天飛來飛去,他早就對這條航線上的航班瞭若指掌,只是沒想到她訂的是末班的紅眼航班:「9點4o的。」
付念青又抬頭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
她猜到他不高興了。頓時有些委屈,不知道自己飛這大老遠來,睡這麼個頭痛欲裂的午覺,是為哪般。
付念青端著兩碗湯麵出來,放在餐桌上的隔熱墊上,才終於開口:「車牌號記得發給我,到家記得給我發微信。」
「知道啦。」方南心瞄了他一眼,氣消了。
這是他們約定俗成的默契,從不置氣太久,遠距離的時間,珍貴得很。
第3o章
周五早上,方南心回到工作崗位,大衣掛在座椅靠背。昨日剛見過男朋友的好心情,支撐起她的精神氣,整個人看起來狀態還不錯,黑眼圈也被遮瑕霜完美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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