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间土坯房的西窗下面,是小女人二凤跟邻居光棍汉李大青家隔开的一段矮矮的土墙。
刚过夜里十点,矮矮的土墙西边,就传来了三声蛐蛐的低鸣,“嘟”“嘟”“嘟”……
村庄的夜晚寂静无声,只有远处传来几声呜咽的犬吠,这蛐蛐的叫声也就传的很远,东院屋里三十五岁的小妇人二凤当然是听的一清二楚。
“你个混小子,就不能再等等?”这小女人皱了皱眉,心里轻轻的骂了一句。
此刻她穿着松散宽大的花裤衩子和跨着肩膀的大背心,躺在自家东屋的土炕上,呼哒呼哒的摇动着破旧的芭蕉扇。
给呼呼睡着的丈夫扇风的间歇,二凤也掀开自已的大背心,把那不怎么凉而只是随着扇子流动的空气,偶尔的扇向自已的肚皮。
此时的她没有一丝的困意,头枕着硬硬的枕头眯着双眼,鼓胀胀的胸脯一起一伏,耳朵却好似顺风耳一样,伸的老长老长,一直伸到了屋外的矮墙那边。
她知道,这蛐蛐的叫声,是西院那个愣小子李大青学出来的声音。此刻,他应该就蹲在他家院里,那段矮矮的土墙西面。
冬天学猫叫,夏天蛐蛐鸣,这还是去年,他俩第一次夜里悄悄跑出去玩儿的时候,约定的以后见面的暗号。
她知道,他在召唤她走出屋门。这已经是今晚第二次蛐蛐的鸣叫了,那蛐蛐的叫声有点儿急。
“每次都是猴急猴急的!这时候,西屋里的两个孩子还没睡实在吧?”小妇人二凤眼珠转了转,翻了个身。
她想再等一会儿。
儿子马东升刚刚五岁,只知道和一群孩子疯跑,对大人之间的事情还一窍不通。
可闺女马云娇已经十二岁了,个子蹿到了一米五多,那身子明显的已经开始蓬蓬的发育。小妮子明澈的眼睛看她一眼,好像能看到她的心里去。
这让她对与大青的私下交往多多少少的有了一点顾忌。
能不让孩子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让她知道。
夏日的夜晚,原本耀眼闪烁的星星,被片片乌云拦在了遥远的天际,闷热的空气里没有一丝丝风的流动。
远处人家时断时续的闲散的狗的叫声,也没有了往日的清脆,声音里也夹杂着浮躁,飘荡在马家庄这个小村子的上空。
二凤躺在丈夫马广远的身旁,为他摇动着芭蕉扇,眯着眼听着旁边雷鸣般的呼噜声。
空气闷热,心里燥热,翻来覆去的她更加睡不着,心里也便叹息着命运的不公。
自从双腿截肢后,村里的车把式马广远成了废人,邻居那个五大三粗的穷小子李大青,时不时的帮她干起了家里的农活儿。
谁让马广远是为了给他家拉石头盖房,半路出的车祸呢?刚出事儿的时候,她也曾这么想过。
可这一年多的时间,李大青没日没夜的帮着自家干活,她的心思也就发生了变化。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矮墙那边蛐蛐的叫声响到了第三遍。
二凤听身边的丈夫依旧鼾声如雷,便悄悄的坐直了身子,在炕上轻轻的一挪一挪的,她往炕沿的方向慢慢移动,生怕弄出了声音,惊醒了酣睡的丈夫。
破旧的芦苇炕席,中间接茬的地方支棱起一根小小的刺,扎在了二凤的屁股上。
她疼的无声的张大嘴巴,倒吸了一口气,鼻子微微耸了耸,侧过身子,在光洁的臀部上慢慢摸索着。
终于摸到了那根刺,她用两个支架掐住它,“嗖”的一下快速拔出来扔到了地上,双腿伸下炕沿,踩到了地上的布鞋。
轻轻的刚迈出两步,炕上打着呼噜的马广远停了声音,嘴里模糊不清梦呓般的问了句,“你不睡觉,干啥去?”
这声音不大,却吓得二凤心口狂跳,那小心脏好像就在嗓子眼的顶端。
好在她早就想好了理由,丈夫是个瘫在炕上的废人,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指望不上他。
“天气这么闷,像是要下雨。我去看看院外的麦垛,苫好了没有。你睡你的吧”,说着话她掀开门帘,穿过堂屋的地面,轻轻推开了房门。
好像是在推开房门的瞬间,她又听到了屋里丈夫的呼噜声,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假装?
管不了这么多了,她随手掩上破旧的屋门,想了想西屋里睡着的闺女,她又轻轻的搭上了挂钩。
这样一搭,屋里的人也就不能轻而易举的出来了。闺女要是问起来,就说怕野猫钻进堂屋,偷吃了灶台上的剩饭。
院里灰蒙蒙的,她站立了几秒钟的时间。等眼睛有些适应了,便走到下午堆起来的麦秸垛旁,把捆着苫布的绳子拉了拉。
还好,绳子还是那么紧。她明知道她的动作是多余,大青系紧的绳子扣,不是那么容易松开的。
脚步牵动着她,转到了麦秸垛的另一面角落,这里紧挨着邻居大青家里用玉米秸秆夹成的篱笆墙。
脚步还没站稳,她就被黑暗中伸出的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了。
虽然在预料之中,她还是吓了一跳,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不停,低声啐骂了一句,“要死呀!大晚上,没完没了的催我!干了一天的活儿,你不累呀?”
“我要是不催你,你能出来吗?快下雨了,你就不担心麦垛?”大青的脸贴着她的脸,两张脸的温度远远超过了空气的闷热。
后背感受着他前胸的炽热,她的脸上也出了汗,使劲挣脱了两下,转过了身子埋在了他的胸前,呢喃着说:“别动手动脚的,我还是你婶子呢!”
“我姓李,他姓马,你姓曹。你倒是说说,你是我哪门子的婶子啊”,李大青低声嘻嘻的笑着,“你这半天才跑出来,是不是他还没睡着?”
“他也是刚睡着。我一动,他就醒了,出门的时候还问我干啥去呢。”
“你怎么说的?”他轻声问着话,尽管雷雨前的天气闷热烦躁,她还是感觉到了他嘴里的热气喷到了她的脸上。
“我说天气闷热,好像要下雨,出来看看麦秸垛,苫盖好了没有”,女人扬起脸说着话的时候,用手调皮的捏住了他的脸。
“他又欺负你没有?”马广远常年躺着,心里也落下了病,搞不成事情的时候,对她总是又抓又掐的,让她的大腿上时常是青一块紫一块。
“最近没有”,女人拦住了他抚慰自已大腿的手,“我倒是不怕他,只是怕被闺女看到咱俩夜间在一起,孩子大了。”
“没事儿的!这岁数的孩子,挨着枕头就睡着了”,李大青说着话,和她靠的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