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偌大的皇宫深院内,唯有承誉殿亮如白昼。
一道倩影此刻正低头批阅着手里的奏章,柳眉还时不时地拧成一团。
忽然,一个小太监低垂着脑袋快步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绣衣御史齐江在外求见!”
闻言,沈卿绾放下手中的奏章,抬起螓首,狭长的眼角微微上翘,神色中颇有几分不解。
“这么晚了,他来承誉殿做什么?”
“奴才不知,齐大人只说有急事禀报!”
“传他进来吧!”
“喏!”
沈卿绾缓缓闭上双眼,轻揉着太阳穴道:“晴儿,去泡壶茶给齐江,大半夜的跑承誉殿来,希望没有比痘疮更令朕头疼的事了!”
“喏!”
“哎,半月过去了,也不知道户部跟太医院是干什么吃的!”
正想着,一名中年男人快步迈入大殿,赫然便是那日酒楼内开口之人。
“臣齐江,叩见陛下!”
不等他行礼,就见沈卿绾柔荑轻摆,“行了,齐爱卿,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直接说事!”
齐江心中一紧,他觉着今夜女帝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略一思索,还是咬牙拱手出声:“陛下,今夜有人刺杀镇远侯,已被绣衣卫击退!”
说完这句,他便低着头不敢再去看龙椅上的女帝!
而听闻此言的沈卿绾,一双如琥珀般的眸子猛然睁开,霎时间承誉殿内烛火摇曳,落针可闻。
“修……他可有受伤?”
“回陛下,宁侯爷并未受伤,只不过,只不过……”
“齐江,朕看你这绣衣御史是当到头了,都敢和朕卖关子了!”
齐江慌忙跪地,额头紧贴地面,“臣不敢,只是此事臣并未亲眼所以,故而不敢随意下定论,还望陛下恕罪!”
听到齐江的解释,沈卿绾这才稍稍缓和了些语气。
“说吧,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朕不会责罚与你!”
“谢陛下!”
紧接着,齐江吞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道:“陛下,京都绣衣卫镇抚使童言传信,说镇远侯醒了,而且不愿离开京都!”
沈卿绾蛾眉紧蹙,有些纳闷道:“镇远侯如今心智不过是三四岁的孩童,怎么请他离开京都这种事还要朕来教你吗?”
“陛下,侯爷……侯爷他是醒了之后才不愿离开的!”
“镇远侯不过是耍小孩子心性,你等……”
可突然沈卿绾话语一滞,似乎是想到什么了,当即激动地站起身:“你的意思是说……修言他……他……”
“咳!”
一声恰到好处的轻咳传来,沈卿绾方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
随即收敛好情绪,故作镇静的重新坐下,一双白皙的手掌死死握紧。
“眼下刺杀镇远侯的贼人如何了?可曾查明身份!”
“回陛下,除了死在侯府的贼人,余下之人还……还在逃窜!”
下一刻,沈卿绾平淡的声音传入齐江的耳中,令他如坠冰窟。
“齐大人,朕若是没记错,镇远侯府每日入夜后应当是有两队绣衣卫值守,共计二十人,如今绣衣卫未曾将刺客拦在侯府外不说,还让余下的贼人尽数逃走,你们绣衣卫就是这般办事的?倘若今夜他们刺杀的不是镇远侯而是朕,你说朕这皇宫是不是也任由他们来去自如?”
齐江瞬间冷汗直冒,慌忙解释:“陛下恕罪,逃走的贼人已有绣衣卫前去抓捕,决计不会让他们逃脱!”
沈卿绾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齐江,今日开朝前若是抓不回刺客,该怎么做,不用朕教你吧?”
“若今日上朝前缉拿不到刺客,臣,提头来见!”
“嗯,去吧!”
“臣告退!”
刚出承誉殿,齐江拔腿就朝直指府跑去。
他还是低估了镇远侯在女帝心目中的份量,为了将功补过,也为了自己一家老小,今夜说什么也得亲自带人前去捉拿刺客!
待齐江离开后,沈卿绾身边闭目养神的老太监方才睁眼。
“陛下,适才失态了!”
开口的老太监名为陈恩,本是先太子东宫的总管太监,在先太子病逝之后,便被先帝安排到了沈卿绾身边服侍,直至她登基。
沈卿绾苦笑着点了点头,“陈公公所言朕明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