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许是下过雨,无星无月。
皇宫,太后寝宫。
太后坐于上座,谢云嵩静静的坐在底下喝茶,一时之间寝殿异常安静。
太后手中不住的滚动着佛珠,定定的打量着谢云嵩。
半晌,太后缓声开口道:“嵩儿,明日一早你就要启程了,皇外祖母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件金丝软甲刀剑不入,可保你在战场上平安。”
一旁的嬷嬷将墨色托盘上的软甲,送入谢云嵩手中。
谢云嵩行礼:“多谢太后。”
太后目光凌厉的打量着谢云嵩,试探道:“嵩儿,长乐今日之事你是否提前知晓?”
谢云嵩抬眸,淡淡道:“自然不知,臣身居宫外,怎能知道宫墙内的事。”
太后又道:“先前你随皇帝春猎,哀家听闻你与那荣安县主,独处了一晚,嵩儿,你老实告诉皇外祖母,你与她究竟是何关系?”
谢云嵩神色冷僵,不悦道:“太后这话问的好生奇怪,太后既知我与荣安县主独处一夜,就不知是谁害我们差点命丧于野兽口中吗?至于我与白小姐,清清白白,太后又何必在此试探。”
太后厉声道:“嵩儿!”
谢云嵩沉默。
太后叹息一声,道:“罢了,嵩儿,此次回京,你可有去看过你的母亲?佛门之地,本就清寒,她在普华寺还好吗?”
谢云嵩勾唇讽刺道:“太后又不是不知道,她从来都不肯见我。我又从何得知她好不好。”
太后一怔,喃喃道:“嵩儿……你……”
谢云嵩不耐打断道:“太后若无事,微臣就先行告退了,明日一早还需早些启程。”
太后怅然道:“罢了,嵩儿,你早些回去吧。战场刀剑无眼,一定要小心,皇外祖母等你凯旋归来。”
谢云嵩语带嘲意道:“不劳太后挂心了,微臣必不会像微臣父亲一样,横尸荒野。”
言罢,礼也未行,大步走了出去,一直走到宫门口,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回了谢府。
林管家还在等着,见谢云嵩回来,忙上前道:“少爷,我为你准备了些吃食,怕你在宫里未曾用好餐。”
谢云嵩转身道:“林叔,天色已晚了,你不用等我,早些休息吧。”
林管家一喜道:“少爷,今日来府的那位是荣安县主吗?你与她……”
谢云嵩无奈道:“林叔,你快回去睡吧。”
林管家还在喋喋不休道:“少爷,你看着偌大的谢府,只你一个主子,平日你走了,就更是冷清了,若是少爷能早日成亲,再生几个娃娃,那这谢府可就热闹了……”
不等他说完,只见谢云嵩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留林管家一人还在原地畅想那美好的画面。
谢云嵩回屋躺下,脑海里都是今日白知愿站在雨中的样子,一时毫无睡意,又起身,站在院中,望了眼天上。今晚没有月亮,天空黑沉沉的。谢云嵩心里有些乱,轻叹口气,又转身回了屋里。
另一边的白知愿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起来,在屋里坐了片刻,掂了掂她的白虹剑,思来想去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练武场意气风的谢云嵩,真想一睹他在战场上的风采。
白知愿摇摇头,放下剑,又爬上床,迷迷糊糊似睡非睡间,她想,谢云嵩和父亲都不愿她入军营,但她为什么不可以偷偷跟着去。
思及此,白知愿彻底清醒了。她从床上一跃而起,越想越觉得可行。父亲去往南境,父亲的手下大都认识她,她不能冒险。谢云嵩去往北境,她正好可以乔装一番,混进新兵营中,随他去北境,届时他若是现了也无妨,反正都已经到了,他又能如何。
白知愿就这样做了决定。
白知愿越想越激动,索性不睡了。坐下点了灯,一字一句开始给父亲写信,告知他自己随谢云嵩去往北境,自己一定会保重的。
写完信后,白知愿望了眼窗外,天空已经开始泛白,天快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