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离闻言,烦躁的扯了扯领子,元亦偷偷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邵离瞪他:“有什么话就说,期期艾艾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元亦一噎,干脆破罐子破摔,说:“你跟那陆家宁怎么样了?”
“元亦,我们在谈正事。”
元亦挑眉,笑:“我就是在说正事啊,难道邵将军的终生大事都不算是正事吗?”
邵离喉头一哽,抬头见某人正目光灼灼的望着他,不自在的扭过头,故作不耐烦道:“就那样吧。”
元亦坏笑,“那样是哪样啊?”
邵离不语,起身欲要离开,哪知道他刚迈出去一只脚,身后就传来元亦懒洋洋的声音,“邵离,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好心提醒你一句,陆家宁此人不简单,就他那通身的气度,非说自己是落魄的商户子弟,骗鬼呢。”
“我知道了,多谢。”邵离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元亦看着空荡荡的营帐,嗤笑一声,“果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哪。”
邵离离开营帐之后并没有立即去校场,反而是漫无目的游荡着,元亦说的他何尝不知,以他的眼力,几乎在他与陆家宁第一次见面时就能看出对方与一般人不一样,后来他把陆家宁带回勇锐营,接触多了,一些小细节自然而然就发现了。
比如说,陆家宁那高于常人的讲究,一般的士兵训练完了之后,碰上床铺哪一个不是倒头就睡,但陆家宁就不,哪怕再累,至少都要擦拭一下手脸,冲洗脚丫子才肯入睡;还有平时吃饭,军中的男儿兴致来了,边吃边笑闹那是常事,可是陆家宁永远都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坐的笔直,安静的吃着饭,一个人自成一幅画,还有其他很多很多小习惯,这些都是陆家宁无意识做出来的,说明他之前生活的环境严苛要求他这么做,以至于多年来都形成了身体的一种本能。
就算邵离再远离盛京,也知道一般的商人家族哪有如此近乎苛刻的讲究礼仪,别说商人了,就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自小便跟从名师,也未必有陆家宁十之二三的风骨。
邵离轻轻叹了口气,他抬头看着暗沉沉的天空,默默地问:陆家宁啊陆家宁,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邵离直直的站在野外,任由漫天的黄沙打在他身上,只是短短一会儿,他的身上都已经落满了一层薄薄的泥沙,邵离看着重新“上色”的衣袍,眼睛微眯,重重吹了口气,黄沙立刻被吹开,呼啦啦散了一片。
邵离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睛望向远方:管你是谁,既然来到了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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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开了心结的邵将军当天下午就气势汹汹的冲到了牢房,呆了整整一下午,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干了什么,但是当天晚上,那些戎人就全招了。
邵离看着放在案桌上的供词,眼神晦暗难明,空荡荡的室内只留下“咚咚”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
元亦实在忍不住,他一把按住邵离的手,“你别敲了行不行,烦着呢。”
邵离不语,抬头幽幽的看着他,元亦讪讪的把手放开。
半晌,元亦忍不住问他:“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
元亦不等人回答,又自顾自的继续说:“戎人这次的计划不可谓不毒,眼下就要入冬,若是此时沙城的水源被投毒,粮食被烧毁,那戎人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攻下沙城,没了沙城作为防护的大衍朝,在戎人眼中几乎就是卸了栅栏的羊圈,如此,如此……”元亦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转。
邵离看的头晕,拧眉制止了他,“元亦,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啊?”元亦呆愣愣回头,“哪里奇怪?”
“如果戎人真的想要在水源投毒,烧毁粮草,怎么可能只派几个人来呢,还有……等一下,我们去牢房。”话落,邵离就急匆匆离开了,元亦见势不对,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