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见状,轻拍墨荇肩膀,将他圈住,手附他手,将长弓拉满,瞄准谢鼎的眉心,只待墨荇松开羽箭,就可即刻取谢鼎性命。
“殿下,严刑拷打一番再要他性命也不迟!”
绪风不解地看向顾怀,此事谢鼎与朝中势力勾结,瞧他也不是个硬骨头,严刑拷打一番,定是知道一些内情。
“不想!”
顾怀很是任性,只是简单两字就决定了谢鼎的生死。
话音刚落,墨荇的箭矢就离弦而出,直中谢鼎眉心,他的脸上还留着怯弱讨饶的神情,瞬间双目瞪圆一命呜呼。
杀父之仇已报,墨荇神色悲悯,眼神空洞无神,在阵阵颤抖中出呜咽的哭泣声,悲伤如同山崩一般压着他的内心,在无边孤寂中彷徨。
“当初墨云州与我们出生入死,若是主上不答应他隐退江湖,会不会就不是这般结局?”
绪风不禁怅然,想起在塞外追随主上的日子,虽是刀尖上饮血,却过得洒脱肆意。
云祁终是于心不忍将他搀扶站稳,他家中尚有一位弟弟,岁数同墨荇差不多大,看到他,难免想起自己的弟弟,忍不住伸手在他背上轻抚,小声安慰道:“你父亲可以瞑目了。”
顾怀的注意力全在北芙身上,只觉她不太对劲,面容忽然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整个人似沉浸在一种悲愤的情绪中不能自拔。
“怎么了?”
“无事,多谢殿下关心。”
她惊恐闪开,空留顾怀伸过来的手停在半空,对他很是戒备与疏离。
顾怀一怔,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解,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北芙只觉被他瞧的杵,慌忙朝娄沐心走去。
娄沐心蓬头垢面瘫坐在地上,看着已被夷为平地的暗道处呆,脸上满是泪痕。
“娄知县爱女之心很是令我敬佩,我知你此刻伤心,只是他如此做,未必不是最好的结局。”
顾悰之微微叹息一声,对伤心欲绝的娄沐心柔声相劝。
顾悰之数年前曾与这对父女俩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还是个意气风的少年将军,一身飒爽盔甲,稳坐高头骏马上,凛然如战神一般。
如今几年不见,娄沐心容颜依旧,秀雅绝俗,自带一股轻灵之气。
而他,拖着病残的身躯,瘦弱而无力,如同废人一般。
娄沐心抬头诧异的瞧着他,不明白此话何意。
“你父亲救你心切,被山匪要挟,与他们一起将荣王与我掳上山,此事荣王殿下可以不追究,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此犯上之罪你父亲终究是不得善终的,兴许还会牵连灭族之灾。”
北芙蹲下将娄沐心额前凌乱的丝拢了拢继续道:“如今他以身犯险,也算是戴罪立功,若是荣王殿下开恩,愿替你求情,或许能……”
北芙话中有话,还未说完,果真顾悰之就抢先说道:“你放心,我定会去殿前求情,求圣上赦免诛九族之罪。”
娄沐心思绪混乱,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暮色渐渐落下,周围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唯有凌冽的冷风阴恻恻地刮着,漫天的黑云悬在天空,厚重得随时要塌下来一般,衢州已是数月未曾下过一滴雨,如今看来,怕是大雨将至。
趁夜冒雨下山十分危险,绪风不敢冒险,只得命人寻了一处比较平整的地方,搭起几顶简易的帐篷,先将这夜凑合过去再做打算。
娄沐心被掳的这些日子,她一直不敢睡,如今安全了,困意袭来不免昏昏欲睡起来,由于惊惧过度心绪不定,睡得一直不安稳,恍惚中她紧紧抓着顾悰之的衣襟不放手,顾悰之虽是为难,却也没拒绝,一直陪在她身侧,倒是北芙,十分没有眼力劲,三人挤在狭小的帐篷里,气氛颇有些尴尬。
“折腾了一天,你若是累了,先去休息吧!”
顾悰之率先开口,逐客之意十分明显,他心中也是好奇,明明是有地方可去的,为何偏偏要与他们俩挤在一起。
“不碍事!你们不用管我,我若是累了,随便在这里寻个角落打个盹就好!”
北芙尴尬的往角落里挤了挤,一副今晚如何都要在这个帐篷呆着的样子,见顾悰之的脸色渐渐僵硬,连忙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些困了,我就先睡了,放心,我这人睡的比较死,旁人说话轻易吵不醒我!
她索性将眼闭起,顾悰之即便是不爽,也不能耐她如何。
“荣王殿下,太子殿下说夜色浓,给这边帐篷再添一盏烛笼。”
绪风在帐篷外驻足,风声将他的声音吹散,断断续续的飘了进来。
北芙一直有个毛病,可能是从小过得清苦,长身体的时候营养不够,导致一到晚上视线特别受限,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看得比较吃力,她也早已习惯。
如今绪风送来一盏烛笼,不免让她心底荡过一丝波澜,想起了那一晚,奶奶腿脚不便,她忽染风寒,顾怀独自出门买药,夜深了都不曾回来,她只得拖着病弱的身躯去寻他,岂料顾怀都到家了,她却丢了,全村人一起出动,才在路旁的沟中找到她。
此番举动定是顾怀特意为之,他竟还记得。
“太子歇下了?”
顾悰之瞧着这帐篷内的光线瞬间亮了许多,心里有些不解,就寝何须这么亮。
“还未歇下,似有些烦心的事情扰乱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