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妤轻轻踮了?一下脚,没?能看到,一转头,就?见高盛朝她笑:“小矮子。”
司妤不服气,她怎么也不算矮,至少在女人里不矮,当然?也不算太高,但他在凉州男人里都算高的。
“我帮你。”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司妤惊呼,“你做什么呢!”
惹得旁边人往这儿看,但只瞅一眼就?又回过?头去了?,大概觉得没?什么稀奇的,这种时候,也就?看谁有本事看得更高。
发?现大惊小怪反而引人注目,司妤不出声了?,只用目光示意高盛将?她放下来,但高盛可不听,扛起她,让她坐在了?自己肩头。
也有旁人和她一样,但都是几岁的小女孩,坐在爹爹肩头。
司妤对这感觉有些陌生,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扛过?她。
父皇虽疼爱她,但那种疼爱仅限于愿意给她最多的赏赐,而不是与她多亲近,他对所有的子女都是淡淡的,还不如吴弼这样的宠臣;而她也没?有兄长,她是长公主,照顾弟妹还差不多,哪有让人照顾的道理??
她扶着高盛,撩起帷帽一角看里面,然?后发?现她是这儿最高的一个人——竟有一种幼稚而莫名的自豪。
胸口碎大石结束了?,不是司妤喜欢看的,没?吞雷吐火好看。
高盛将?她放下来,技人已经?拿了?碗过?来讨赏钱。
司妤问高盛:“你还有钱吗?”
高盛拿了?两个铜钱出来,她却?嫌少,“还有吗?”
他将?钱袋拿给她,她在里面挑了?挑,最后抓了?一把铜钱出来放到技人碗里。
技人惊呆,几乎要?跪下,曲着腿道:“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待技人离去,高盛在司妤身旁低笑:“夫人可真大方。”
她也知自己古怪,这样的乱世,好像钱没?处花似的,但她从没?在街头给过?人赏钱,一时冲动,就?试了?试。
两人继续往前走,旁边有摊子叫卖花子。
司妤竟不认识,走近了?看,发?现是一张张用红色或黄色的彩纸剪的各式小花。
她问:“这些是做什么的?”
“贴在脸上呀,才从南方传来的,这是花子,这是呵胶,用胶贴在脸上,保管好看,夫人试一试?”摊主说。
司妤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好好打?扮了?,实在是每日都太忙,摊主这么一解释,她想起来了?,书上便有花钿、花黄这些东西,只是前朝就?已淡去,无人使用,没?想到现在又开始盛行了?。
摊主见两人衣饰不凡,显然?有钱买这小东西的,已经?挑了?一张扇面形状的花子递给司妤。
高盛替司妤接过?,饶有兴趣道:“来我帮你贴一张试试。”随后问摊主,“这怎么贴上去?”
“简单,朝反面呵一口气,沾些唾沫就?能贴上了?。”摊主说。
司妤一听要?用唾沫就?觉得脏:“我不要?贴了?。”
高盛却?一边对花子呵了?一口气,一边舔了?舔,十分利落撩起她帷帽,替她贴在了?额头。
惹得司妤嫌弃地皱眉。
高盛带着笑,微微弯腰盯着她脸看,看了?好久,评价道:“好看……不过?我夫人贴不贴都好看。”
司妤竟被?说得生起几分羞怯,那一刻,在阳光下看他的眉眼,恍惚间觉得他不是什么凉州人,不是什么太尉,就?是她新婚的丈夫,而她只是与他初成婚的娇妻。
高盛已经回头朝摊主道:“这边的,全要了。”
摊主喜极,连忙道好,司妤提醒道:“这一堆我?一年也用不?完。”
一来等年节之后她就没时间梳妆打扮了,二来就算她需要,也能专程让尚服局做,那里的精工巧匠不?少,材料也用得比民间好一些。
但高盛无所谓道:“那就慢慢用。”
司妤欲言又止,最后无奈笑了笑,随他?去?了。
高盛果真就给她买了一年也用不?完的各样式花子,又拉了她问还?要不?要买些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之类。
司妤连声说不?要,问他?:“怎么,你有很多钱吗?”
“也没有,但我?想给我?夫人?花点。”他?回。
司妤又被他?说得娇羞地笑,忍不?住回道:“那我?想替夫君省钱。”
高盛脸上?十分?开怀,也不?坚持了,拉了她道:“那省着吧,以后给咱们儿子……或者女儿花。”
司妤轻哼一声,随后仍是笑。
逛了一圈,天色不?早,两人?来到城中?最繁华的翠华酒楼。
这是个二层高的酒楼,门外已停满了车马,这在年节,达官贵人?云集,自然也不?缺贵夫人?,两人?出?现在这里也并不?稀奇。
司妤还?是第?一次进酒楼,她整好帷帽,随高盛之后进去?。
就在踏入门槛时,一阵北风吹来,将外面的幡子吹得“咔嚓”一声响,掉在地上?,也将她帷帽吹落在地。
后面如缨“哎呀”一声,连忙去?捡,司妤也低头去?看,等再抬头时,只见全店的人?都看着她——神情呆滞,瞠目结舌,连店小二都忘了来招呼。
她是那种,几乎泛着光的雪肤,又是一身华服,绝色的容颜和?高贵典雅的气质,里面人?本是因为那声幡子落地而看向外面,却意外看到了她,然后被惊呆。
高盛也看到了这一幕。
哪个男人?都想娶个好看的老婆,但好看成他?老婆这样,还?真有些麻烦。他?不?由?自主就牵了司妤,目光锐利扫一眼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