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聪明了。”容与轻笑。
“容……”赵长赢面色噌地一红,他方寸大乱地一下起身,连带着将桌上的碗碟劈里啪啦乒呤乓啷碎了一地。
“啊!!!”赵长赢脸色立马由红转白,欲哭无泪地望向闻声赶来的小二,只觉得自己流年不利,破财破得他心头滴血。
我,永宁赌神(一)
如是二人在蓝府中住了几日,其间灵萱和黎杨倒是常来,观其行止,灵萱在府上甚至比黎杨倒要来得更自在些。又或者说,更傲气些。
譬如每回来访,灵萱都是带着几个小丫鬟一道来,送些瓜果吃食,少不得取笑一会二人没见过世面。言语间也颇为倨傲,没坐一会便急匆匆走了,走时也是被一帮小丫头们前呼后拥着,端的是一副小姐派头。
黎杨却不同,都是独来独往一人,偶尔会带上一个贴身小厮,小厮也不常说话,便木呆呆地往旁边一杵,跟门神似的。回回走时还要殷勤再三,礼节让人寻不出错处,说话亦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哎,上门女婿也不好当。”赵长赢目送黎杨离开,摇头晃脑地生发出一句唏嘘。
容与正弯腰观察园里的一丛花,听得此话,眉梢一抬,揶揄道,“怎么?本来还想来蓝府当上门女婿?”
“啊?”赵长赢将头都要摇下来了,“黎杨还在呢,我跟他争宠?”
想一想那个场景,赵长赢浑身打了个哆嗦。
“嗯?没有黎杨就想来了?”容与直起腰,问道。
“喂,容与。”赵长赢这回学乖了,他抱臂靠在一边,笑嘻嘻地扬眉调笑道,“小爷我志在四方,是不会被困在这金丝笼里的,调侃我做什么?”
容与微微眯起眼睛,见赵长赢继续道,“吃醋啦?”
他刚要张口,赵长赢已然听见脚步声,朝他摆手示意,朗声道,“黎公子,灵萱姑娘。”
“哎。”先应声的反倒是灵萱,她今日打扮得格外花枝招展,一袭玛瑙红蜀锦罩衫,并墨紫乘云月华裙,手上戴着一灵璧玉手镯,腰间系着五色宫绦并一串玉佩玉环,走路时只觉环佩叮当,雍容之态尽显。
“老爷回府了,说要见你们。”灵萱笑容灿烂,她指尖蔻丹鲜红,凌空一点,道,“收拾齐整些,一刻钟后跟我走。”
赵长赢看了一眼黎杨,黎杨默默点头。
两人换了一身最贵的衣裳,出门时灵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在门口催促道,“快些,老爷要等急了。”
黎杨依旧含笑站在灵萱身侧,不发一言。
容与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老爷一回来,本就奢华的府中更是流光溢彩,珠玉相照。一路行来,婢女们一个个都换上了花红柳绿的新衣裳,身上染的熏香扑鼻,惹得蝴蝶回旋翩飞。到得主屋前,只见一巨大的匾额,上书着金色的仁义江湖,四字大开大合,赵长赢甚至感觉到其间蕴含着凌云剑意,似金玉争鸣,铿锵有力。
黎杨停下脚步,解释道,“这是上一任老阁主写的匾。”
灵萱似蹙非蹙地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说道,“我进去通报老爷,你们在外边等一会儿。”
“劳烦灵萱姑娘。”黎杨笑道。
灵萱头也没回,径自推开门去。
赵长赢背着手,抬头望着这遒劲有力的大字,闭目细细感受着其内蕴的铮铮剑意。容与笼袖立于一边,似乎不经意地瞥了黎杨一眼,淡淡笑道。
“姑爷怎么不进去?”
黎杨面色不变,只叹了口气,似有愁容,“灵萱姑娘得老爷青眼,我是不好不通报便进去的。”
容与眸光微动,闻言安慰道,“路遥知马力,姑爷莫难过。”
话音刚落,厚重的雕花大门被推开,灵萱抬了抬下巴,朝赵长赢和容与二人道,“你们两个进来吧,老爷要见你。”
说完,又扭头对黎杨说,“劳烦姑爷在偏厅等上一等了。”
黎杨眼神一黯,垂手应了一声,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容与拍了拍他的肩,跟着赵长赢进了房间。
出乎二人的意料,本以为以蓝晓凌这般铺张豪奢,主屋该当是装饰得富丽堂皇,譬如皇宫仙境一般。什么以奇珍宝玉铺地,深海夜明珠作烛,南海鲛纱为帐……
没想到赵长赢环顾一周,屋内仅摆着两张太师椅,两侧各置一木椅,上挂着一副画像,画中人眉目威严,腰间悬着宝剑,凛凛似有剑意。
“老爷,人带来了。”灵萱笑着微微福身,冲两人娇叱道,“还不拜见老爷?”
赵长赢和容与忙规矩行礼,赵长赢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上首的蓝晓凌,见其人形容瘦削,唯双目炯炯,如炬熊熊,似有烈火喷出。蓝晓凌当年以业火红莲剑法独步蜀中,听闻其出剑时剑光如烈焰燃烧,似地狱业火,见者九死一生。
赵长赢神思恍惚间,蓝晓凌已将二人面目阅尽,颔首道,“听闻你二人揭榜,说可救治小女?”
容与拱手道,“小生略通阴阳魂术,观蓝小姐面色,不是寻常病症,乃是被人摄去了命魂所致。”
容与微微一顿,抬眸见蓝晓凌面色不变,心下稍定,方继续道,“需尽快以招魂之术召回小姐命魂,可保无虞。”
蓝晓凌不语,只抬手捋了捋颚下美髯,赵长赢和容与耐心等着,一时间满室静寂,落针可闻。
“这招魂之术,你有几成把握?”良久,蓝晓凌眉间紧蹙,双目盯住容与的眼睛,缓缓问道。
容与不躲不避,径自迎上,淡淡道,“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