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三娘未免忧心地道:“为了收保护费,已经乱起来了。每到夜晚,雷三爷和赵女侠的手下就四处游荡,直到深夜都不散。一方保护自己的场子,一方砸另一方的场子,这些场子两边都要交费。两边的手下见面就打架,明明是为了收点保护费,万事好商量,结果弄得跟仇人一样,不共戴天,暴力冲突,血腥砍杀,几乎每晚都要死一些人。这对沙岛来说可不是好事,力量都用在内耗上了,哪里还有精力对外,对外收入明显下降。雷三爷的货物怕被劫,根本不敢卸在码头,这对沙岛的居民来说,简直是个灾难的开始。可笑那帮愚夫,还在争权夺利,不知大难即将临头。”
小娘们听了恨恨地道:“那个赵敏英简直是个女土匪,她给海岛带来的不是福利,是霉头,还好意思说拯救我们。可笑好多人都被她的花言巧语所骗,蝇头小利收买,甘愿沦为走狗鹰犬,为她效命。”
另一位婆姨面色平静地道:“不是他们目光短浅,而是你们要记住一点: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创造财富的人少,明抢暗夺的人多,为了巧取豪夺,可以巧立名目。所以才有一旦有人带头,大家就一拥而上,借公共之名,行公抢之实。本质上大家都愿意做强盗,因为这世上就没有比抢来得更快的了。”
小娘们道:“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何不去抢外面的,反而要抢我们的呢?”
卿三娘鄙夷道:“要外面去抢得到嘛。那个赵母匪就是个明显的例子,只能在岛上蛮横,没有见到她从海上拉货进来,只看到她劫掠雷三爷的货,夺而分之,这算什么本事。”
另一位婆姨道:“你们说官老爷出逃,是不是因为这个,预料到有不好的生?”
卿三娘道:“那倒不全是,主要还是大陆那边生了战乱,大陆无法兼顾这里,致使这里城防空虚,才有官员弃城而去。”
婆姨道:“这势必造成岛内的恐慌,岛内的形式越严峻了。”
另一位婆姨道:“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码头,想离开沙岛了,他们多是一些小有积财者。那些富商大贾自家备有海船,来去自由,想走就走,自不在话下。但是叫他们突然离开经营多年的地方,想必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婆姨道:“要不要我们离开沙岛?”
小娘们道:“去哪里?”
婆姨道:“可以去南洋,那里没有战火,听说很安全。”
卿三娘道:“别说笑了,就凭我们这点资产,想下南洋,那是天方夜谭,去了也是无处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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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们媚笑道:“我也哪儿都不去,这里好歹有个女性身份,暂时可以受到女权的保护。”
婆姨道:“听说赵女侠为了号召女人起来反抗男人的压迫,成立了一个工会组织,工会就设在玄妙观里。凡是有女性觉得自己受到了男性的欺负,可以去玄妙观里找道士或道长告,到时赵女侠一定会派人前去修理一番。”
另一位婆姨娇羞笑道:“这是要挑起男女斗争啊,我可不会去。”
其余三人听了,也是娇媚一笑,银铃声不断。
“我才不会去呐。”小娘们道。
“我也不会去的。”婆姨笑道。
“我更不会去了。”卿三娘道。
卿三娘若有所觉,回头一看,见小哥还呆立在院子里,太阳下面,一脸哀怨地看着她,不觉一愣,心一软,脸一冷,道:“傻瓜,娘和你说笑呐,再饿也不会饿着我儿,今晚有你的饭吃。还不快干活去,傻站着干什么?”
小哥一脸哀怨地道:“兰若曦要走了。”
卿三娘不以为意道:“她走不走关我们什么事。”
小哥痴痴道:“兰若曦要走了。”
卿三娘这才觉儿子的不对劲,起身定定地看着儿子道:“傻小子,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小哥痛苦地道:“是的,我是看上她了,可是她没有看上我。”
小娘们取笑道:“你才多大呀,也知道追女朋友了?”
卿三娘“嗤”地笑了一下,重新坐会位子,漫不经心地道:“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不就是一个女朋友吗?她看不上你,我们还看不上她呢?犯得着如此丢魂失魄吗?傻小子,我告诉你,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到处都是,你就不会换一个啊!”
小哥执拗地道:“我就喜欢她一个!”
婆姨不解地笑问:“她有哪点好啊?还没有你娘漂亮呐,一张小脸蛋就跟育不良似的,还经常马起一个脸,不知做给谁看。”
小哥生气地甩手道:“不许你诋毁若曦,她不是你们这样的人能够评说的。”
一听小哥的话不对,婆姨立马收起笑容,冷冷道:“我们这样的什么人?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卿三娘一看情形不对,连忙打圆场道:“慧姐,快别给我家小娃儿一般见识。”
婆姨阴阳怪气地道:“不小啦,十五岁了,这个年纪,我们都出来工作了。”
卿三娘转头脸色一寒,马起一个脸,生气地走到小哥身前道:“阿力,你怎么跟你阿姨说话的,还不赶快道歉!”
阿力悲愤地大声道:“娘,你知道我前去送行兰若曦,她对我说了些什么吗?你知道吗?我怕我说出来,气坏了你。”
卿三娘漠不关心地道:“无论她说什么,我才不想听呐,她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阿力红着一双黑眼睛,像是有着天大的委屈似的,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带着哭腔的声音道:“你不想听,可我仍要说。她说我是海盗和妓女的儿子,是个坏胚,不配与她交往,叫我以后不要去找她了,她是坚决不会理睬我的。她还把我送她的香囊扔了,说怕脏了她的手。她说她此去南洋,以后不会与我再见了,叫我不要想她,想她都是有罪过。呜呜呜,你说我听了,还不气炸了,原来我在她的眼里如此不堪,就跟那肮脏的猪狗差不多。呜呜呜,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是海盗和妓女的儿子?我恨你,你就不该生我出来,为什么生我出来丢人现眼?我是一个不该出生的人,我恨死我自己了。”
泄完的阿力,依旧气愤难平,狠狠地瞪了他母亲一眼,掉头跑出了小院,再也不想回来了,好像里面有他最不想见的人一样。
原来这三位年约四十,容貌俏丽,衣着光鲜,身姿婀娜,婷婷袅袅的女子都做过皮肉生意,一举一动,一言一笑,不自觉地会带上一种烟视媚行的神态,不自觉地会生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娇态。
卿三娘木然地听完他儿子的控诉,只觉得他儿子莫名其妙地胡闹。当阿力跑出去后,她重新回到座位,施施然地坐下,一脸平静,内心却不平静。
小娘们安慰道:“卿姐,莫要生气,小孩子嘛,难免痴心,过一阵子等心情平静了,就好了。男女就那点破事,没啥大不了的。以后给他介绍个新的女朋友,他还不把你谢天谢地,谢到天上去啊。”
卿三娘道:“我才没有生气呐,我和那兰若曦又不熟。那个兰若曦管得也太宽了,管我们阿力从哪里来。”
婆姨道:“这样的女孩子长大了没人要,活该嫁不出去,是个尼姑命,亏得你家阿力甩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