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暖和,檐下来来往往的年轻宫女迎着暖阳步履匆匆。
其中一名宫女抬手扶了扶鬓上娇嫩的花朵,一脸娇羞的含着笑,脚步也愈的轻快了起来。
另一名宫女瞥了一眼好心提醒道:“宫内婢女的妆容都有严格要求,你这花。。。已是坏了规矩,快取下来吧,免得一会见了陛下要被罚的。”
那宫女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大家妆容服饰都一样,若我不戴上这花,陛下怎么能注意得到我?”
“可是。。。”好心的宫女飞快往一旁的宫殿内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道:“这里还住着那位呢,陛下这后宫里也就她一人,听说不日后便要封后了,你这小心思若是入了她的眼,怕你这层皮都得被扒下来。”
“怕什么!”那宫女不甚在意的说:“陛下都多少日未来她这了,封后之事也不见有何动静,她怕是触怒了陛下失了宠了。”
“况且,我表哥就在御前当差,我可听他说了,陛下这两日收了不少各地送来的美人呢!”
“我看陛下就是有心充盈后宫,我这姿色比起她来也不差吧?凭何我就不行?”
她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声调也毫不避讳的拔高了些许,她倒是不怕,只是身旁的其他宫女都被吓得冷汗涔涔,一个两个的都不敢接她这话茬,只管埋着头赶快离开此处。
“这些贱婢!”月莺听着那些宫女的话,心中气的不行,连忙抬手去关窗,生怕这些难听的话语传到黎晚晚耳朵里。
“不必关。”黎晚晚手持圆形的绣棚仔细绣着什么,眼眸都未抬一下。
月瑶替她理着绣线,闻言便看向月莺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去跟那些宫女较劲了。
也就一窗之隔,她们都听到了,黎晚晚又怎么会没听到呢?
不过是她们主子心善,不愿同那些贱婢计较罢了。
月瑶边理着绣线边小心开口道:“陛下只是太忙了,所以才几日未来看娘娘,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她顿了顿又说道:“等娘娘这腰封绣好了,陛下看到定然欢喜!奴婢看得清楚,陛下对您当真是不一样的,那些从乡野送来的女人根本没法跟娘娘相比。”
她这话多少带着安慰的意思,黎晚晚无奈苦笑着看着手中绣得乱七八糟的腰封。
别的不知道,但是这绣活她是没法跟旁人比了。
自那日君九离怒气冲冲的从她寝殿离开后,不少宫人都看见了,这宫里的消息传的最是快。
她失宠的消息几乎在第二日就在宫人之间传开了。
她虽未被禁足,可那晚的事情也让她不敢再去找君九离,而君九离也不出意外的多日都未踏足过她这里。
两人似乎都暗暗的较着一口劲,还是月莺和月瑶看不下去了,给她出了主意。
说是她们曾看过些话本子,后宫的娘娘们争宠的手段之一便是绣些小玩意讨陛下欢心。
帝王本就不缺什么,想要的也不过是后宫女人们一门心思全放在他身上的成就感罢了,而绣活,最废心思,最能体现女子的用心程度。
黎晚晚烦躁的将绣棚放在桌上,随后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脑袋。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从未亲手绣过东西,绣活这东西实在是太难了。
可她若是一直不示弱,以君九离的性子,只怕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秀禾虽出了宫,但也住在他安排的宅子里,跟捏在他手上也无甚区别。
还有当初受她所托送君九离回南祈的袁坚,这三年来也毫无下落,倒是她害惨了袁坚。
曾经那个一身冷骨傲气誓要做出一番政绩,为百姓谋实事的少年,因她白白耗费了三年时光,也不知如今成了什么模样。
想到此处,黎晚晚忍着已经酸胀的脑袋又将桌上的绣棚拾起。
她没资格喊累,那些因她遭受折磨的人远比她更苦更难。
突然。
‘砰’的一声,殿门被人粗暴的一脚踹开。
这动静大的让黎晚晚一时分了神,手中的绣针便移了位,将葱白的手指扎出了细小的红点。
来人面容俊秀,可眉目间都透着冰冷至极的杀意。
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把月莺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当即就怒斥道:“你是何人!擅闯娘娘寝宫是杀头的大罪!还不快滚出去!”
可那男子像是没听到月莺的警告似得,自顾自迈进殿内,环顾四周后十分嫌弃的在黎晚晚对面的椅子上铺了一张帕子,而后才坐了下来。
月瑶见状心都提了起来,下意识将黎晚晚护在了身后,月莺则快步走到门前想叫侍卫来把这无礼的男子抓出去。
男子却一点不慌,斜斜倚靠在椅背上,张口就是嘲讽:“听说你失宠了?也对,就你这样的,配不上哥哥半点,你就是跪着给他提鞋都不配。”
男子形状无礼,张口又不善,急的月莺月瑶都顾不上喊人了,两人急忙就想将人扯出殿外,以免他又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污了娘娘的耳朵。
“无妨。”黎晚晚抬手止住了她们的动作,而后看了依旧吊儿郎当坐在她对面的岑析说道:“都是老熟人了,你们退下吧。”
月莺月瑶一听,也不敢再上手,可也不敢就这么出去让娘娘跟这来历不明的男子独处,两人相视半晌,一时拿不定主意。
见她们不动,黎晚晚语气沉了沉,“出去!”
这回月莺月瑶不敢再逗留片刻,立即退了出去,可月莺实在是不放心,交代了月瑶守在门前,自己则匆匆往金华殿的方向跑去。
她得赶紧禀告陛下,若是出了什么幺蛾子,她跟月瑶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