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晚看到萧凛也是一愣,暗暗翻了个白眼便将头扭了过去,不再看他。
还是翊王沉声训斥道:“凛儿!本王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吗?还不赶紧拜见长公主殿下!”
直到翊王开了口,萧凛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婉婉姑娘’一头乌盘于头顶,髻上是一只简单的凤凰衔珠簪,而身上穿的更是华贵非常,裙身袖口皆以金线勾勒着展翅的凤凰纹样。
凤凰纹样的衣裙配饰可不是谁都能用得了的,此刻的‘婉婉姑娘’面色冷肃,气势逼人,与当初晖州城中一见的那泼辣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若不是他忘不掉这张脸,他断然不会把眼前的这位长公主与晖州城的婉婉姑娘联系在一起。
萧凛压下心中所有的疑问,面色如常地拱手行了个周全的礼数。
“萧凛拜见长公主殿下。”
黎晚晚依旧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回了句,“不必多礼,世子请坐。”
这一句冷漠疏离得似乎两人素未相识一般。
她这位皇叔大半生都耗在了边境守卫北凉一方安宁,一生只得王妃一人,可惜那薄命的王妃早早就去了,未能给他留下一子半女,他也再没动过纳妾另娶的心思。
为此父皇不止一次聊起他时,透出一股愧疚,愧疚他这皇弟为了替他守江山,把自己大好年华都搭了进去,到头来却膝下无子,孑然一身。
那些话语都还历历在目,黎晚晚思来想去实在不知萧凛这个世子究竟从哪冒出来的。
待萧凛坐下,黎晚晚才侧身看向翊王:“皇叔何时竟有了这么大的儿子?”
翊王呵呵一笑,“凛儿乃是我的义子,他的生父是我的副将,战死在了战场上,当时他还是个只会在襁褓中啼哭的婴孩,我看他可怜,便收做了义子。”
黎晚晚听完事情原委轻点了点头。
所以萧凛姓萧,却能白得个世子的头衔。
所以她当初在晖州想破脑袋也没想出北凉究竟有什么姓萧的世家大族,竟可以不把一方郡守放在眼里。
原是如此。
翊王话锋一转,试探地问道:“长公主殿下与凛儿可曾见过?”
黎晚晚抬眸看他,倒也不隐瞒,“晖州见过几次,并无私交。”
她说的轻描淡写,把那些怂恿萧凛与她一起偷盗郡守府的事情一并掩过。
此刻她已经十分确定萧凛需要那么大批量的过冬衣物是翊王让他去收购的了。
想来,今年是个寒冬,翊王视将士们如兄弟,定是自掏腰包为他们添置过冬衣物。
既是皇叔安排的差事,那其中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不好拿出来说,她这皇叔平生最讲规矩,若是让他知道。。。。。。
翊王目光悄悄在两人之间流转,当听到那句‘并无私交’之时,似乎暗暗松了口气。
好半晌,他才缓缓道了声:“如此就好。”
气氛又有片刻凝滞。
萧凛突然举杯敬向君九离,“此前多有得罪,请驸马不要见怪。”
他指的是将长公主拉入怀里的事,当时他就明显感到君九离脸色不虞,如今知晓公主身份,再看一直跟在公主身侧的男子,除了是驸马他也想不到还会是谁了。
他这一番赔罪本没有问题,甚至很合规矩,可一旁的却秀禾噗呲笑出了声。
“世子殿下,你果真是在济州待太久了,凉京的消息都不太知道吧?”
她迎上萧凛疑惑的目光,继续道:“这哪是什么驸马爷,公主殿下还未有驸马呢,这位是掌管东厂的督公大人,你叫一个太监叫驸马也不怕公主一个不高兴——”
秀禾笑意盈盈的正说着,突然察觉两道冷冽的目光又扫了过来,身躯骤然一抖,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小心的挪着椅子往元将身旁凑。
她此刻委屈极了,怎么感觉才分别没多久,公主和督公大人都变得越来越吓人了,那目光像是要把她活剥了似的。
萧凛从秀禾的话中听出了君九离真正的身份,可还是不确定地转而看向翊王。
翊王也淡淡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事实。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萧凛手执酒杯悬在空中并未觉得尴尬,反而舒心一笑,将酒杯放了下来。
“原来如此,是萧凛误会了。”
这顿饭,除了萧凛吃得轻松愉快外,旁人各有各的烦忧。
翊王总是低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秀禾一连说错两次话,整个人战战兢兢的也没什么胃口,元将则是在旁光顾着安抚,菜也没来得及吃。
君九离就更不用说了,本来看到萧凛就心中不畅,再加上秀禾提到公主尚未有驸马时,萧凛那惊喜的目光,他更是确定了萧凛对公主心怀不轨,再联想到自己太监的身份,与公主十分不配,他更是满脸黑沉。
无形压抑的气息都把一旁的黎晚晚愁得够呛。
她该怎么哄这个总爱胡思乱想乱吃醋的督公大人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