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昨夜的暴雨在半夜里转为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晚,村里的小路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费力。
裴母手臂上挎着菜篮子,里面装满了菜和白面和玉米面,她怕天上的雨把粮食打湿,时不时就用胳膊遮挡一下。
“哎,小洁,你怎么起来的这么早?”说话的女人是隔壁邻居王婆子家大儿媳妇,小洁是裴母的小名,只有跟她同年嫁过来的几个女人知道。
“外面下雨凉嗖嗖的,你这身子骨能行吗,赶快回家躺着去,别生病喽。”
“家里缺什么就跟我和你大哥说,到时候俺们进城也帮你带出来,你就省得出门了。”
女人放下手里端着的大盆,扭着腰往裴母这边小跑过来,一把抢过手上的菜篮子,语气里满满都是担忧和热心。
她笑着道:“嫂子,我身体最近好多了。”裴母想把菜篮子拿过来,不想麻烦别人,女人侧身一躲,干脆挎住裴母的手臂,“行了,马上就到了,还抢什么抢。”
听到说身体好了很多,女人急忙往她脸上看来看去,可谓是医院里的x光机器,观察的十分仔细,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喝了温音如的桑葚水后,裴母睡眠不再像以前一样轻,基本每晚都是一觉天亮,手脚也不凉了,就连往常的咳嗽也消失了。
“还真是!”女人在现裴母的脸色,却是如她所说那般红了不少,兴奋地惊呼出声,“看着比之前有生气了,精气神也回来了。”
“怎么?放下了?”
当年裴寂还那么娃娃的时候,裴珏飞莫名其妙的就在后山失踪了,他十多岁就跟着村里的老猎户上山打猎,后山赶上自家后院子了,来去自如。
村民们谁也不敢信他在后山里没了,裴家人找了三个月,连个毛都没现,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觉得裴珏飞是被山里的鬼怪抓走了,不然怎么会声不见人,死不见尸呢?
裴母表情一变,刚才还挂着笑的嘴角绷直,整个人透着股低落的颓废感,她故作轻松:“嫂子,到了,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聊。”
说完,动作迅的把大门重重关上,眼角憋着的泪水砸落地面。
咬着牙,捂着脸低头小声哭泣着。
珏飞,你到底在哪啊……
我快要支撑不住了……
门外,女人看着紧闭的大门半天没回过神,呆愣地站在裴家门前,一动不动。
要不是自家爱人过来喊她吃饭,恐怕还没回神呢。
“你咋了?大早上不吃饭,站在人裴家门口当门神呢啊?”
“说话,咋不骂我?”
要是平时,他婆娘听到这话肯定要骂人甚至还踹他几脚,见女人不说话,依旧是静静望着裴家大门,男人心里一毛。
“大半天撞鬼了?”他拼命摇晃女人的肩膀,“二妮,你可别吓我!”
她忍无可忍,抄起鞋底子甩在自家男人的后背上,大声怒骂:“王长贵你有病是吧!?”
“老娘站一会儿都不行?唧唧歪歪的,真烦!”说完,又是一鞋底子。
王长贵也不生气,揉着不咋疼的后背和肩膀子谄笑着:“二妮,那你站着干啥呢?”
“没事,不关你的事别瞎打听。”白了眼男人,女人冷哼一声抬高下巴风风火火离开。
王长贵叹了声气,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刚才女人待过的地方,浑浊的眼球先仔仔细细看了眼十年如一日的裴家大门,又朝着自家婆娘离去的背影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