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舒望心里清楚,稍有差池,自己的仕途乃至身家性命都将毁于一旦。
面对唐望这番添油加醋的控诉,他只能强装镇定,硬着头皮周旋。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远处李承乾所在的方向,身体微微一僵,仿若被一道无形的目光锁住。
“呃,那个,唐县尉啊,生了什么事啊?本官听说你命悬一线,急匆匆就赶来相救了,这情况,好像与本官所了解的不太一样啊?”
钱舒望极力让自己镇定,可话到嘴边,还是磕磕绊绊,声音不自觉地颤。
他嘴唇微微哆嗦,眼神不安到了极点。
毕竟陛下此刻就在身后注视着一切。
当他看向唐望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与怜悯。
在他心中,唐望就是个愚蠢至极的莽夫,行事鲁莽冲动,毫无半点官场的谨慎。
“真是愚不可及,死有余辜啊。”
钱舒望在心底暗自咒骂,他明白,唐望这次的莽撞之举,极有可能将自己给玩完了。
他可不能跟着唐望一起玩完啊!
唐望一直盼着钱舒望询问,此刻见钱舒望终于开口,瞬间来了精神,脸上堆满了得意的笑容。
“钱县令,事情是这样的,我正在执行公务,路过这客栈的时候,恰好听到有人在题反诗。”
唐望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比划着,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你是不知道,周围还有一群读书人跟着大声念诵,那场面,简直是目无法纪!”
“我本就是个粗人,能有今天的官职,全靠陛下的恩泽。”
唐望微微仰起头,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所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陛下尽忠。”
“可这些人,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作反诗,这简直就是对陛下的公然挑衅,是对大唐威严的践踏,其心可诛啊!”
“不仅如此,”
唐望猛地伸出手指,恶狠狠地指向坐在椅子上,神色自若的秦如召,
“这个人不仅拒捕,还对我这个朝廷命官肆意辱骂,更是打伤了这么多衙役。”
唐望说着,还指了指那些受伤后仍在一旁呻吟的衙役,
“他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罪加一等。”
“钱县令,您可得赶紧派人,把这些谋逆的人全都抓起来,关进大牢里,好好治治他们的罪,以彰显陛下的威严!”
钱舒望听着唐望的话,只觉得头皮一阵麻,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喉咙干涩得厉害。
他心里清楚,眼前的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秦如召秦将军。
唐望这一顶顶“谋逆”的大帽子扣下来,实在是太狠辣了,完全不给对方留一丝活路。
谋逆啊,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唐望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说出口,而他自己却吓得心惊胆战,连听都不敢细听。
钱舒望实在不敢顺着唐望的话往下接,只能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转移话题。
“反诗?那反诗现在何处?咱们可千万不能冤枉了好人啊。”
钱舒望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他的手微微颤抖。
唐望丝毫没有察觉到钱舒望的异样,听到吩咐后,立刻转身快步走进客栈。
不一会儿,他双手捧着那张写有反诗的纸张,毕恭毕敬地呈到钱舒望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