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宴和他一样,赤脚踩着地板,大夏天的竟然觉得冰凉刺骨。
“误会什么?”温景宴隐隐猜测到原因,但没有说出口。
上一秒旖旎的气氛急剧下转,三言两语间陡然降至冰点。空气似乎凝固,让人呼吸都费劲儿。
宁江泽说:“景哥,我……”
异物感大过疼痛,但他知道刚才还仅仅是一个指节而已。宁江泽从没往做零那方面想过,他接受不了,怕痛,怕难堪。
但他也没有强人所难的兴趣爱好,宁江泽一直坚信没和温景宴撞号,长头发让他对对方产生刻板印象。
就像小时候。
小时候,温景宴教会他,留长发的不一定是姐姐。长大后,再次重逢,温景宴又给他上了一课——
留长发的,不一定是零。
打从一开始,宁江泽要知道温景宴真是1,那他不会和对方纠缠这么久。可想想这也不能怪对方,想来想去好像都赖他。
温景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表明,是他自己不信。也是他说,自己是零号。
宁江泽懊恼地抿了抿唇,还是开口,说:“景哥,我不做零。”
“我………”他不知道怎么说,不敢看和温景宴对上视线,“我接受不了。”
“是我吓到你了吗?”温景宴担心他。
宁江泽避开温景宴来牵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无措道:“没有,景哥,你让我自己想一会儿吧。”
沉默的十几秒,漫长如一个世纪。
温景宴没什么表情,腮骨紧绷一瞬,而后难过的情绪打破了长久以来始终维持平衡的天秤。
“江泽。”
宁江泽不看他。
温景宴说:“要和我分手吗?”
说不一个不字,可也没办法给出其他答案。宁江泽不做零,没办法心安理得的一直耽误温景宴。
但是他又做不到放手。
这段感情好像是条死胡同,怎么走都走不通。
“景哥,你给我时间想想好吗?”
宁江泽带着一身亲密过的痕迹,却像死敌一样不肯看他。温景宴无言良久,再开口声音哑了些许。
他问:“几天?”
宁江泽缄默。
温景宴说:“给我一个具体时间,江泽。”
声音平缓如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早已失了理智,才会这么逼着宁江泽给出答案。
“明天。”宁江泽思绪杂乱,眼眶发红,眼里的情绪一点也不比温景宴少。他说:“明天再说好吗?”
温景宴看着他,移开目光,他颔首,说:“好。”
一阵轻风,紧接着一声关门声响起,偌大的卧室瞬间只剩他一个人。
假期最后一天,温景宴买的晚上七点回言淮的航班。宁江泽还是昨晚那副狼狈样子,坐在沙发窝了一宿。
当时着急,拿错了上衣。温景宴的睡衣冉静琳备得比他大一码,他穿着稍微有点长,恰好到大腿的位置。
床畔的面霜歪倒着,宁江泽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昨晚每一分每一秒。
身体的不适让他倍感煎熬,可温景宴黯然伤神的模样同样狠狠刺痛着他。
昨日大雨初歇,潮湿的地面上水洼倒映着高挂的红日。庭院里工人修剪着花枝,树梢上飞窜下一只白毛长尾的小鸟,衔起一片干枯的树叶飞回树梢筑巢。
远远的,宁江泽从窗帘后窥见一辆车驶入,停在喷泉池旁,随后,冉静琳从车上下来。
一直回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要是他妈一会儿察觉到他俩气氛怪异,必会追问到底。
宁江泽抹了把脸,洗漱后换身衣服,对着镜子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尽头客房门前,稍做犹豫后,他小心翼翼地敲门,道:“景哥,你起床了吗?”
房内没人应,温景宴现在大概也不想看见他。宁江泽纠结、难过,也狼狈地咬了咬嘴唇。
不管对方在没在听,他全盘托出:“我不想和你分手,但是我也没办法做下面那个。可能以后……”
有些话难以启齿,说出来也再收不回去。宁江泽停顿须臾,一鼓作气道:“可能以后我可以做到,但是现在还不行。你要具体时间,我给不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接受被你……抱。”
“你可以骂我自私,”宁江泽说,“总之我不分手,在我接受之前,你也不能找别人。”
“乖崽?你在小景门口干什么呢?”
身后突然传来冉静琳的声音,宁江泽差点给自己激动哭的情绪陡然崩断,回头:“妈。”
“啊,你梦游啊?”冉静琳说。
宁江泽偏头的时候飞快抹了下眼睛,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你们昨天没回来吗?”
冉静琳走过来,说:“对呀,你爸爸出差了,我去参加好姐妹聚会。小景没跟你说呀?”
可能说了没注意听,宁江泽含糊过去。冉静琳径直走过来就要推开房门,他吓一跳,一把拦住,紧张道:“干嘛呀?景哥还在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