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长相,却记得小孩的哭声。哇哇哇哇的大哭声,尖锐刺耳,伴随徐长慧尖利的嗓音,一切一切都是让他恐惧和排斥的对象。
那孩子看他的眼神是冷漠的,似乎现在想起第一次两人见面的时候,她坐在轮椅上应该是知道他是谁了。却故意诱导着让他回答那些问题。
现在回想起来,看似他绝情的回答否定
了她,更像是她单方便的拒绝了他。
回想一开始两人见面,她说出的每一句话,分析解剖出来,都是她别有用心的在一步步的拒绝他。
周明松很清晰的看到眼前有一座冰山,正在从内部一丝丝开裂,剥落。他似乎无意识的过多关注了那孩子的事,似乎也控制不住去多想那孩子的事。
这都是对他不利的现象。
那孩子冷漠眼神,在警告他,她不需要他。
在排斥他所有的一切。
周明松想了很久,很久。
没让周明杨等很久,周明松自己一个人回了龙山老事业小区。
过了这多年,老事业小区破败了。灰白的墙皮,刷了一层又一层的白漆皮,仍然挡不住岁月的痕迹,楼下坐着闲聊的人,突然看到一个陌生人,忍不住一个个差异的打量着。
一直到人都进楼梯道,才有个人晃过神来,喃喃自语说着,“我怎么瞅着这个人这么眼熟呢”
“老眼昏花,你那老花眼半辈子了,看谁不眼熟啊。”有人怼了一句回去。
那人还是摇摇头,“不是,我看着他面熟,是谁呢”到底年龄到了,怎么想都没想起来,可脑子里就是觉得面熟。
周奶看到周明松,当时人就愣住了,伸手拉着胳膊,人就一直哭。
想了这么多年,念了这么多年,以为到死都见不着的二儿子。周奶断断续续一直说,说这些年后悔,这些年生的事,絮絮叨叨一直说。周明松看像个看客似的看着周奶,陌生的很。
周明杨和王爱丽回家,看到周明松在,两个人都明显一愣,跟着叫了一声,“二哥。”
周奶拉着周明松就问他,这些年都去哪了,过得怎么样说着说着,就说到周子青身上,由不得又狠狠哭了一把。
“孩子敲门,问周明松在家吗我一看到那孩子的脸,我就愣住了”周奶忍不住叙说那时候的事情。
周明松心里却五味杂陈,周奶可以第一眼认出孙女,他这个当爹的,见着两次都没把孩子认出来。
闲话说了一大堆,最后周明杨起身二话没有的跪在周明松身前,“二哥,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偷拿了学校给的举荐信”
听到周明杨提起陈年旧事,周明松不自觉皱起
眉头,“以前的事情,再争论谁对谁错也没有意义,是你,不是你,我又能拿你怎么样我的人生已经过成这样,道歉也回不到当初。”周明杨的手从周奶手抽出去,眉眼不自觉带上一股恨意。
他的前途被家里亲手断送了,他也变成了曾经自己最不屑的那种人。
周明松的话一出,客厅里立马变得寂静,没人再说一句话,只有周奶小声的抽泣声。
“我今天来,就是和你们说清楚一件事情的,过去这么多年,我一直生活在西南,实际上这辈子我都没打算再回云海市。我从离婚之后从东山去了西南,没过多久。我再婚了。妻子和我一样是再婚,她带着一个女儿。今年在云海市上高中。”
王爱丽和周明杨对视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
周明松全都看在眼里,接着说道“我当初结婚的时候,说我没有孩子,我知道她现在生活在大哥家里。我不准备照顾她,我留在云海市也只有三年,我给不了她什么。”让一切都保持现状就好了。
谁也不打扰谁,是对彼此最好的安排。
“周明杨,你要是觉得愧疚,对不起我,那就记得从今往后别再她跟前提起我,你别在我跟前替她。我们这辈子没有做父女的缘分。各自现在都有新的生活,互不打扰才是罪好的。”
周明松一番话,把周明杨刺激到了,瞬间眼圈通红,“可可那是你亲生的孩子”
“哪有怎么样呢这么多年我没去看过她一眼,我甚至记不得她的长相,看到她,我就会想到那段恨不得去死的日子。周明杨,你别得便宜卖乖,你没经历我经历的事情,自己苟活都顾不上的时候,什么都可以抛下不要,尊严,骨气,甚至是亲生孩子,这些年我什么都丢下了。”
周明松温润的外表下,睁着一双怒急的厉眼,狠狠的看着周明杨。
“大家都岁数不小了,都各自有了孩子和家庭,人不能总是停留在过去里出不来,向前看吧。我现在的家人才是我以后生活的重心。”周明松给自己做出了正确选择。
就像他和周名博说的,这辈子就只对不起她一个人,就让他这辈子到死都亏欠她一个人。
周明松说完要说的话,就走
了。
事后周明杨给周名博打电话说了周明松过来的事,整个人的情绪不高,似乎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