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小小爐房被?劍林刀林圍在中心,放眼過去,皆是身著鎧甲的兵和一片片兵器上的寒光。
有時候,李凌冰會被?屍臭熏得嘔吐,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東西,胃一旦痙攣起來,她嘔不出東西,只能用手指去摳喉嚨,難受一番後,吐出一團酸水,才覺得好些了。
又一夜,一隻手破開黑霧,將爐房的一扇窗頂開一條縫,塞進?兩團揉成球的帛書。
李凌冰展開第一團帛書,是李淮秀氣的字跡:春申軍已動,兩日後。
李凌冰捏著另一團帛書,一時間?,手指微顫,不敢打開。
難道這世?間?,還會有第二個人給她傳遞消息?
第二封帛書被?展開,上面是草書,仿佛書寫之人是在匆忙間?寫下的幾個字。
「別怕。」
「等我。」
「等我」二字被?墨划去。
「有我。」
「有我」二字亦被?划去。
她仿佛看到那支細筆,在帛書上猶豫再三,斟酌再三,最後堅定地寫下「我在」二字。
帛書被?揉皺了,那上面是凌厲的草書,寫著:別怕,我在。
整整兩年,那封未寄出的家書還是送到了她的手中。
李凌冰抱著刀,抹掉眼角的淚,四周靜極了,可以聽到爐房外鎧甲摩擦的聲?音、火把燃起時噼啪的聲?響,還有混雜在一起兵士們的閒聊。
她只需要再與這具發臭的屍體呆兩日。她嘔不出酸汁,只能幹嘔,她的胃已經被?掏乾淨了。沒有其他?事做,她就一次次掠過自己的前世?今生,品一品其中的酸、甜、苦。
她總是想起嚴懷意,還有她的草靶子聖人。
她羨慕嚴懷意,可以盡興做自己想做的事,像一隻無憂無慮的鳥。
第二日夜裡,壽王終於按捺不住,命軍隊發難。她想,這一次好像真的熬不過去了,但就算舍了這第二條命,也不能讓壽王得逞!
這個時候,李淮犯了蠢症,竟一個人破開列陣兵士,在眾目睽睽之下,輕叩爐房門扉。
壽王樂得再拖一個死鬼下水,命兵士按兵不動,放李淮進?去。
李凌冰把李淮拉了進?去,關?門。
李凌冰抱住李淮的胖身子,輕聲?喊:「沒良心的小東西!」
這一次,李淮沒有惱,他?把頭?安靜擱在姐姐肩膀上,看著聖人腐爛的身體,腹部猛然一抽,推開她,吐得昏天黑地。
從李淮的嘔吐物里,李凌冰看到了肘子殘渣。
她想吃紅燒肘子!
李淮吐著吐著哭了,坐在地上,兩腿分開,無聲?抽噎。李凌冰走過去,抱住李淮的頭?,輕拍他?的背,「弟弟,別怕,有我們。」
李凌冰牽起李淮的手,把他?拎到聖人的書案前。二人肩並肩,手牽手,看向爐房門口。
外面的兵在撞爐房門。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