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点点头,嘴巴无意识撅着,浓黑的睫毛一扇一扇的,外表很具有欺骗性。
虞慧芳心力交瘁:“张老师,你说说现在的学生……”
白桃哪能不知道虞慧芳是为了他好,原主的成绩还没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拾一拾还是能捡起来的。
穿了个书,跳了个级,还是个学渣,从小就没掉出过班级前三的白桃好想哭。
虞慧芳还带了一个实验班的数学,老师的办公室都在四楼,隔壁就是八班。
刚下课,走廊上的学生成群结队去上厕所,路过办公室都会朝里看一眼。
白桃垂着头站在办公室门口,栗色的头发被阳光染成浅金,他头发颜色天生就浅,有点微卷,刚开学就被虞慧芳抓了仪容仪表的典型,还请了家长。
阳光刺眼,地板也亮得反光,白桃眯了眯眼睛,正想换个方向站着,头顶忽然覆下一片阴影。
“请让一下。”
声音冷淡,让人听不出情绪。
白桃抬眸,对上一双墨染的眸子,黑沉沉的,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傅宴停嘴角的淤青比前几天更严重了,一道血痕贯穿他的左半边眉毛,结了痂,隐在略长的头发里。
他的肩膀比同龄人要宽得多,同样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就能被撑起来,此刻整个挡在白桃面前,高大得像一座山,遮天蔽日。
白桃意识到自己堵在门口,侧身给他让路。
“宴停来了啊。”王侯瞥见门口的人,放下手里的保温杯。
“王主任。”
少年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
“过来坐。”王侯满面笑容,“市物理竞赛的奖金发下来了,还有,下周有电视台到咱们学校来做采访,你提前准备一下采访稿……”
傅宴停淡淡应了声:“嗯。”
“你脸上的伤……”王侯看了他好几眼,忍不住问,“是怎么回事啊?”
少年语气平常:“摔的。”
白桃额角跳了跳,佩服主角面无表情扯谎的本领。
在哪儿摔的能摔成这样……王侯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傅宴停这孩子心事重,做事也狠,上次跟三中那群人打架都闹到警察局去了,警察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捞人,对方三个人,当场被救护车拉走,血淋淋的场面吓得他高血压都差点犯了。
但傅宴停又属于那种不会主动惹事的人,在学校成绩好,脾气好,老师同学都喜欢,所以只要不像上回那样出什么大问题,老师们一般是不会多问的。
王侯关切地说:“以后要小心点了,你这伤看着还挺严重的,去医院看了没?”
“看了,谢谢主任。”傅宴停说,“要是没其他事,我先回教室了。”
王侯:“回去吧。”
暖洋洋的太阳晒在后背上舒服极了,白桃垂着脑袋胡思乱想,视野里忽地多出一双破旧的帆布鞋。
看我干什么呀……好丢脸。
白桃咬了下嘴唇,说话凶巴巴的:“不许看我,没见过罚站吗。”
傅宴停波澜不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头顶翘起来的两根头发。
有点像只应激的猫,只要一碰就朝人呲牙。
过了几秒,傅宴停才说:“借过,谢谢。”
“白桃!”虞慧芳看着他们一大一小在门口对峙,怒喝,“你堵在门口当门神吗?”
“……”白桃扣着手指,委屈得撅嘴巴。
演戏好难哦。
当坏人也好难哦。
唉。
生活不易,坏人叹气。
傅宴停沉默地看了他两秒,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