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哼一声懒得理他,接着上药。
药涂厚了,她便拿指腹拭去一些,浑然未察柳无恙异样。
柳无恙脸腾地涨红,呼吸虽轻,却颇显急促。
未待她上完药,他忽地将她的手捉住,促声:“别涂了!”
说完,他麻利扯下裤腿。
也没顾上整理外袍,落荒而逃般,躬着身子就爬入了车厢。
“做什么、做什么呢?”
宋卿月莫名其妙,回头一吼柳无恙,只道他娇气嫌疼。
“爱涂不涂!”
柳无恙却只闷在车厢内没出声。
她悻悻盖好罐子,一掀帘子将罐子递入,“拿去,收好了!”
柳无恙目光躲闪着伸来手接。
她一皱鼻嫌弃:“此前还自己拿刀剜肉,我给你上个药就受不住了?柔弱给谁看呢!”
柳无恙抱着膏药罐子,微蜷着身子,百口莫辩,将目光呆呆落向窗外。
宋卿月跳下车,从绑在车厢后的袋子里倒出一木盆豆饼,送至道旁吃草的马头前。
等马吃豆饼的间隙,柳无恙缓过了劲。
他从窗口探出头来,正色向她道:“现正炎夏,这般赶路马受不住!”
宋卿月倚着道旁一株老槐树,蝉鸣声声里,她抬起眼皮望向他,露出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上午可赶路,但到午时就不能再走,得找个荫处让马歇歇凉,喝喝水。待下了暑,黄昏时再出。”
“你昨夜赶了一宿车?”宋卿月问。
“半宿!”柳无恙淡道,“马也是要睡觉的!”
见马将豆饼吃完,宋卿月捡起木盆,毫不客气道:“既然你能赶车,还擅驶夜路,夜里的车就你来赶!”
没半分犹豫,柳无恙应声:“行!”
待宋卿月归置好物品,套好马跳上车一掀帘子,见柳无恙已倚着厢壁睡着了。
她目光淡淡定住。
柳无恙俊朗的脸上满是疲惫,髻也乱蓬蓬的,心中还是微微一动。
赶了半夜车,后半夜却没进车厢来打个盹,更没对她起什么不良心思,还算个正人君子!
轻轻放下轻帘,她轻声起驾。
放缓缰绳,减缓颠簸,以便让柳无恙睡得舒坦些。
一路安静行到正午柳无恙都没醒,想来累乏得厉害。
待青翠山尖挂上了夕阳,她将马车驶入道旁的树荫里。
温顺的青騘马跑了一上午,毛孔都泛着涔涔汗光。
一待她取了络头,解了缰,青騘马立时在林间撒欢了一阵,随后开始啃草。
宋卿月轻手轻脚爬入车厢,见柳无恙倚着厢壁睡得满头大汗。
她心上一动,目光落在他胸口。
只可惜柳无恙全然不怕热一般,双臂抱在胸前,将胸口护得严严实实。
她失望一撇嘴,将车窗的缦子掀起,以便风能吹入,可使闷热的车厢凉快些。
待她小心翼翼拖出干粮包袱,正要缩回身子,却听柳无恙急促道:“母妃……母妃……”
一抬眼帘,见柳无恙剑眉深蹙,眼皮急跳,面色痛楚,显然被魇住了。
只她没有听清他在唤什么,嘀咕一句:“什么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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