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我和母亲是一样的呢?"穆鹤山的话让他停下了步子。
床榻上的人凭着一口气,问出上辈子那句让人生急转直下的话。
"如果我,喜欢的人,同为男子,你还会跟着我吗?"
上辈子他摔的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少爷无论如何,都是少爷,楚云会一直陪着少爷。"
这辈子,他这样说。
楚云背着光,看不清神情,穆鹤山以为这辈子遇见的是个纯情的小古板,却是看不起背光里他的神情偏执,那双眼里的情感不由分说,看着床榻上虚弱的小少爷。
我会一直在您身边的,我不离开,您也不要离开。
我的小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
谁懂()最疯的应该伪装的最好
、画家的悲剧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穆鹤山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复,但比起前段时间气若游丝的样子好了不少,父亲心疼他,免了安排他去上海经营的任务,面色严肃的中年人边念叨着他注意身体不要贪玩,一边又往他桌上放得来的新奇玩意。
这几天趁着天气不错,他打开了窗,让人支起画架,对着照片画了起来,下人们不来打扰他,房间里只有炭笔唰唰的声音,画到胳膊有些酸胀,觉得嗓子干疼,拿起桌上的茶盏,触及手一片冰凉。
正纠结着要不要趁着没人在意喝一盏凉茶,有人敲了敲窗沿。
"少爷。"楚云那副模样像是小时候的教书先生,皱起的眉无来由让人有些心虚,"茶凉了,我给您换新的。"
被抓包的穆鹤山只能笑笑缓解尴尬。
"父亲这段时间不听戏吗?"穆鹤山喝过热茶,继续提笔划着。
楚云规规矩矩的站在边上,天气凉了不少,他裹上老土的棉衣和棉帽,若不是那张漂亮的脸,他看上去就和砍柴的樵夫一样。
"老爷事务繁忙,这段时间应当是不会听戏。"
纸张上已经勾勒出大致的五官,穆鹤山装作不经意的问他。
"父亲在打点上海的事宜,你想去上海吗?"他抬头看向楚云,目光真切,"你戏唱的好,在这里,埋没了。"
楚云静默站着,看着那张画,那上面画出的五官,像他但又不是他,卡在上面的照片也不是当时曾看见的,那上面的人眉目阴郁。
"少爷想让我去吗?"装作不经意的挡在画前,他低头看着穆鹤山,身上已经有了与年纪不匹配的深沉。
剧情里,楚云必须要去到上海,穆鹤山已经习惯了按照流程推进一切。
所以他的答案也显而易见。
"我希望你去。"
桌上的茶也慢慢凉下去,楚云转身离开,等到一切再归于平静,穆鹤山注意到那张照片也消失不见,楚云告知戏班这个消息,人们都高兴的很,连忙收拾着细软,连老班主脸上也带着笑,楚云在房里拿着刀,划花照片上的那张脸。
"到了上海,可别再像个木头了。"穆鹤山塞给他几本字帖,还有几张钞票,明明这次还未来得及教他学字,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楚云应该是会的。
白雪皑皑,他们离得越来越远,楚云慢慢看不见他的身影,离那座城越来越远,命运的轨道也越来越快,在远离主角后,穆鹤山周围的时间流速越来越快。
对楚云而言是一年,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月。
一个月里看见了春夏秋冬,每次伸手接住风吹落的翠绿,还没仔细端详,就变成了焦黄,世界围绕着中心打转,楚云经常写信,一封一封的堆满了箱子。
和上辈子一样,成了有名的角儿,也在上海盘下一座楼,当然……也遇见了另一位主角,终究还是大差不差的模样,等到他们回到这座城,穆鹤山也会像那枯黄的叶片一样,烂在泥里。
"少爷!老爷他们回来了!"下人们咋呼着,就像一年前他回来时一样,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前,穿着一身长袍子等着他们,戏班和生意都发达了,回来的架势也大了不少,姑娘们穿着时兴的洋装,身上有着脂粉味,除了穆老爷还穿着一身长袍子,别人都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
"这位就是穆少爷吗?"
这少年嗓音他熟悉的很,他抬眼看去,何流年穿着一身漂亮的西装,被簇拥着,拔高了音量吸引了别人的注意。
他在的世界毕竟都是一些古早味的小说,主角受的形象大多都是文雅的白月光形象,何流年也一样,看上去就是养的很好的小少爷的模样。
"少爷。"
穆鹤山没去搭理何流年,楚云依旧规规矩矩的行礼。
"回来了。"穆鹤山点点头。
宅院里又闹哄哄的,院子里的叶还没落完,最冷的一场雪还没下,恍惚之间,穆鹤山也说不清到底过了多久,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从未离开。
"少爷。"
楚云头发留长了,梳成背头,配上一身暗沉沉的西装,看着比穆老爷还像一个商人。
回来的人多,厨房打起了羊肉炉,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在吃肉喝酒,穆鹤山的身体落了病根,许多东西都要忌口,又不好酒,于是早早的回房间休息,门还没关上,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住。
"怎么?瞧不上我这的饭菜,闹起脾气了?"
楚云踏进门,把寒风隔在门外,却不再动作,看着有些局促,穆鹤山看着他,终究还是端不住一张冷脸,招呼楚云到暖炉前坐下。
"都去见过世面了,怎么还这么呆愣愣的。"
哒——
一个小盒子被放在木桌上,穆鹤山看见了,下意识的垂下眼,数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热气遮住了七八分神情,楚云伸手打开盒子,两枚圆环安静的躺在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