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的,我没有那么伟大……”泉冶拿开盖住自己的眼睛的毛巾,看向天花板上的吊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从没想过走的这么远,只是一个人走着走着已经没办法回头了,总有些则责任需要背负,那场大火既然让我活下来,我不仅要给逝去的人一个交代,也要给活下来的人们一个结局。”
庄杨略带怒意的看着他道:“自己说的洒脱自如,然后呢,用自己的一辈子去搏吗,泉冶,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明白,想要做成一件事最重要的就是先保护好自己,自己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你真的以为变成一撮白骨清明节供人瞻仰是什么荣誉吗。”
泉冶愣愣的看着庄杨,他不明白自己刚刚那句话说错了,为什么他会这么大反应。
“庄杨?”
庄杨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看向泉冶道:“泉冶,对于逝去的人而言,我们好好的生活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
我们?
还有谁。
后来泉冶一直很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察觉庄杨这句话里的主人公是谁。
庄杨叹了口气,他之前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用想用‘伟大’之类的,庸俗又正向的字眼来形容泉冶,这个人躲在名为轻浮和吊儿郎的套子里,小心翼翼的藏好自己的顾虑和情绪,游走在被人嫌恶的沼泽地里,从未想过上岸,却一早就为其他人备好了可以安然离开的船。
庄杨道:“你就从没有考虑过自己吗?”
泉冶没听清楚,确认道:“什么?”
“给逝去的人交代也好,给活下来的人结局也好……”庄杨深吸口气道:“你没有考虑过自己吗?”
这话说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当然考虑过。”泉冶眯起眼睛笑笑道:“我一早就和你说过,等这件事了结,我会给安宜一大笔钱,再送你们一套国外的大别墅,然后呢,我就舒舒服服的待在国内,包-养男模,一天上两个。”
庄杨看向泉冶道:“你不去国外看看我们吗?”
泉冶摇摇头,回了句:“国际航班很累的,不去了。”
庄杨看着泉冶并没有移开视线,后者感受到对方有些灼热的目光,不自然的擦了擦脖子上的水珠,而后起身将毛巾放回浴室。泉冶的衣服因为头没擦干的缘故半湿着,他去卧室换了身衣服,等出来的时候,他现庄杨仍旧在看着自己。
“……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泉冶摸了摸侧脸确认道:“我破相了?”
庄杨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看着泉冶,好像大脑不受控的想看着这个人。
泉冶以为庄杨还在想自己刚刚的话,忍不住补充道:“哦,没关系,你不用担心安宜他会思念故土,现在科技这么达,他要是真想我可以视频的。你放心,无论他喜欢男人也好,女孩子也好,他都不会排斥和你做朋友的,安宜是个温暖的孩子,他不忍心伤害身边的人,要是真不合适,他会和你好好说清楚的。”
泉冶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偷,用偷来的这段时光宣泄自己的情感,隐藏自己的爱慕,也背着自己的亲弟弟和暗恋他的人上-床,这种事听着已经够恶心了,真到了那一天,泉冶实在是没什么脸去面对安宜。而对于弟弟的保护,除了因为自己是哥哥的责任,还有另一半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很罪恶,像一只阴暗的老鼠。
不过泉冶有时候也会自我安慰,我供你吃供你住给你好的生活,风吹日晒的我去抗,你又不一定喜欢庄杨、喜欢男人,我就趁着了结一切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偷点欢愉怎么了。
泉冶挪动了下身体,歪着头斜靠在沙上看着庄杨的侧脸道:“我更好奇另一件事,这几年我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其实当时这个案子是你们那个杨局点名让你进组的,他为什么非要让自己的亲侄子来办这个,周期长、高危且回报率低的案子,明明同期有更好的案子交给你,所以我想来想去,只能是庄警官主动要求的。”
庄杨摸了摸腕上的手没有回答他。
要对逝去的人有所交代,也一直被迫留在过去的人,不单单只有泉冶一个人。
庄杨想,自己身上的故事非常渺小,泉冶实在没有知道的必要,只会徒增烦恼。
庄杨走后泉冶一个人坐在沙上愣神,他回忆着是不是刚刚自己话说多了,不然怎么庄杨走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
难不成就是提了几句安宜,庄警官就不高兴了?
泉冶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他-妈还真痴情。
不过这个态度泉冶早就习惯,没什么值得怨念的,只是觉得刚刚吃下去的半个三明治有些反胃消化不良。
正琢磨着要不要去煮个面条吃两口的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