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断开数次,谢宁池终是说出了口,“我会寄贺礼给你。”
“唔。”傅挽点头,将这话当成了寻常的问候,自然就接了嘴,“那衣兄若是有了嫂子,也可以告诉我,我若是有时间,还要来讨杯喜酒喝。”
她说这话时,眼里也带了盈盈的笑意,比方才的笑自然了许多。
好似能讨得他的一杯喜酒,是多值得开心的一件事。
谢宁池握紧了手里还留有余温的扇子,点头,“好。”
于是,告别转身,各自回到房中,点灯梳洗,整理完后熄灯安寝。
好似在床上躺了一日,外面才传来喧哗之声,傅挽突然惊醒,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拉开床帐探出头去,“扶书,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衣兄走了吗?”
扶书原本只是进来瞧瞧她,冷不防被问了这一句,都不知该如何接口,“六爷再说什么?为何宁大人就要走了,这元宵节都还未过,六爷怎回来得这么早?”
傅挽看了天色,才有气无力地“喔”了声,倒回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床帐。
她这幅模样,就好似被人抢了三个铺子。
扶书出去一趟又回来,点了盏灯,端着个托盘放在了傅挽的床铺上,坐在脚踏上问,“今日尝到一家铺子的烤蹄髈不错,六爷要不要赏脸吃几口?”
那托盘上,不知放了喷香的烤蹄髈,还有冒着白烟的消食解腻茶。
这般知情识趣又贴心的丫鬟,遇上真是攒了半辈子的好运。
傅挽爬过来将被子分给扶书一半,与她说了灯会上的事,着重说的还是谢宁池的那一抱还有他猝不及防的告别,“我方才没想到,可刚才恍然醒来,却总觉得,衣兄这次镐都,有四成原因,是为了避开我。”
但是为什么要避开她,傅挽就想不清楚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在她细细回忆谢宁池这一晚的表现时,她产生过一个荒唐的念头——衣兄对她,可能起了某些超出“友谊”界限的念头。
可若是如此,他怎么会说出让她找个好姑娘娶了的话。
甚至还主动要与她送贺礼。
傅挽前世混迹情场,分分合合数次,最清楚男人陷入情爱中的表现。
那些平日里地位越高,能力越好的男人,越是见不得自己的情人与旁人亲昵,不管是他们的掌控欲,还是他们的面子与自尊心,都会无意识地排斥这类假设。
而谢宁池,除了当街一抱的失态之外,她根本没有更多的佐证。
只傅挽说的是谢宁池的事,扶书却由姜旎,由谢宁池的那句话,想到了眼下更为纠结的处境,“六爷,新年一过,您便是十九了,这亲事,是该……”
傅挽握着个猪蹄,与幽幽看来的扶书面面相觑。
她把那啃得差不多的骨头往托盘上一扔,拿了旁边的温热的巾布擦了手,“这事也不必太着急,我去岁不是调查了,这杨州城里未婚配却已年过二十的男子还多得是,到时实在不行,随便找一个嫁了便是。”
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虚,傅挽还靠着强大的记忆力,报出了好几个名字。
只可惜她掌握的资讯更新得不够及时,不知道她所报的这些人都以被她那个心心念念想给六姐找个良人的小九妹调查过,且每一个都被列入了拒绝往来名单。
因而那些人一个个都被扶书否决了,“……柳家三少爷去岁九月陪您去了倚翠阁,还曾与您在醉花缘里碰巧见了四次;卓家九爷,今年十一月邀您出去喝酒,席上七次想要摸您的脸,据说前几日还偷藏了个小倌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