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来亨,此时也在孟大海的队伍里。
当日去秦家村途中,侦作营细作们暴露的时候,他身在丙队,并不知晓戊队骚动,后来现戊队里自己人都没了,他立刻猜到了事实。
孟大海选拔永平营兵士的时候,他决定报名并顺利入选。
他打算通过这个机会,看看是否能接近公主、永王或者路远中的一人。
除非能擒贼擒王,否则就继续隐忍,并伺机给义父传递消息。
眼见这支由流民组成的队伍竟然击溃了两股山贼,同样用的是擒贼擒王的手段,便简单破解了没有战斗力的问题,李来亨不禁对路远有了一些佩服之意。
自古英雄相惜,他见过路远两次,和自己年龄相仿。能有如此手段,不禁让他很想有机会直接较量较量。
当下,他只是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在路边树上划上几道,这是他和义父约定的暗号,便于大顺兵马追踪之用。
永平营并不负责殿后,所以李来亨也不知义父何时能带兵追来。
偶尔传来的爆炸声,让他多少有些烦躁。
前面堵截不利,后面迟迟追不上,再这么走几日,距离京城越远,想要阻拦流民队伍就更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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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过确实是在后面,但他真的不想再继续追下去。
士卒不断因为各种原因折损,被炸死炸伤已是常事,他已经不记得第五次、第六次,或是有没有十次了,纵然再小心,依然会着了道。
绊马索不仅仅绊马,往往还连着弩箭机关,马倒人翻之际,弩箭更难防,不是人死,就是马伤。
陷兽坑里有的是削尖的硬木,有的掉进去之后,却会涌起一股奇怪的味道,闻了味道的兵卒,很快就如中了魔一般互相厮打起来,严重的还刀剑相向,互斫而亡。
还有一处,似迷宫一般的布置,大队人马在林子里转了两个时辰,又回到了原地!
如此种种,兵卒们苦不堪言。两名都尉,一个姓钟,一个姓刘,见此情景,壮着胆子劝李过收兵。
几日下来,最初一共二千五百人的马步精卒,已经折损了近八百!
除了五十名骑卒去追一名蓝衣人,尚无下落之外,竟无一人是两军对阵时身被刀剑战死!
除了隘口那一役,所有炸死、射死、被尖木捅穿而死,以及互斫而死者,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到!
所有士卒都觉得己方必是触怒了老天,遭到报应,一个个心生惧意,士气低落。
李过心中何尝不是如此。
但是,残明太子朱慈烺可能在流民队伍中!
被劫银两又确是自己属下运回的永王府!
即便有叔父庇护,如就此放弃,以后遑论承继大顺大统,就是在军中,也很难得到其他将领的信服。
念及此,他对二人喝道:
“休得多言,如今我等不追上朱明太子,夺回被劫银两,决无回返之理。”
二将见他心意决绝,也不敢多言,只好喝令兵卒们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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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四日,巳时过半。
流民队伍终于走出了山林,前方一条奔流的河水挡住去路。
拒马河,河称拒马,可知其深。
所有人,包括路远,都松了一口气。
连日在密林中行走,虽有秦家村猎户带路,却少见阳光,终日阴寒气盛,夜间更是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