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娜此行有两个任务,其一便是威逼利诱罗刹新汗主动携部众东归大周,俯首称臣。
往上数个一百年,罗刹人与藩属本朝的北境、西境诸部还是同族,统称鞑靼。
若能不费一兵一卒降服罗刹,自然最好。可若行不通,便还有穆娜此行的第二个任务……
皇帝抿唇不语,旋即示意宫人去传午膳。
恰好这时,院正王太医火急火燎赶来,气喘吁吁,
脚底生风紧随其后的,竟是个身着一袭羽林卫制服的高大男人。
两人齐齐作揖行礼:“微臣参见圣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公主殿下。”
李康宁面露惊诧,“裴翊之,你跑来这儿做什么?”
男人神色凝重,“微臣恰好在东华门附近巡视,听闻公主在露华宫急宣太医,便一同赶来了。”
若仔细看,他的眼角竟隐约泛着红。
昨夜与公主闹了一通,他本就自责愧疚至极,一听说公主急召太医,更是整颗心如坠冰窖。
趁他回话之际,王太医已经半跪下来为公主诊脉了。
气氛一时凝住,除李康宁这个正主儿外,殿内众人皆不禁屏住了呼吸。
“如何?”康皇后压低声音道:“方才这臭丫头吃酥饼时不小心呛着了,咳了许久才好,可有惊动胎儿?”
王太医将两只手腕轮番扶过脉,半晌才笑道:“公主殿下的胎像极稳,并无大碍,只是平日还是要小心些。”
李康宁撇撇嘴,“儿臣就说没什么吧。”
康皇后捏她的小肉脸,柔声训斥:“没听太医说嘛?平日还是要小心些的!”
“儿臣知道啦知道啦!”李康宁瓮声瓮气道。
康皇后无奈一笑,又道:“既来了,驸马留下一同用午膳罢?正好一会儿送宁宁回去午歇。”
“是!”裴翊之当即应下。
许是多了个女婿在场,膳厅内静悄悄的,偶尔几句话也是李康宁主动提起的。
膳毕,回到翠微殿,裴翊之亲自把已经有些困倦的人从轿辇抱下来一路回到寝殿内的床榻上。
待李康宁再次醒来时,已是次日的清晨。
许是母女连心,康皇后这几日来的也勤。
看到女儿醒来,想着她怀孕艰辛,康皇后心底一软,捏着帕子动作轻缓地擦拭女儿额间的细汗。
恰好这时,悦兰端来碗红枣燕窝羹,她顺手接了过来,亲自一勺勺喂进女儿嘴里。
李康宁自昨日午后到现在滴水未进,已是饥肠辘辘,没几下便把整碗燕窝羹用完了。
康皇后把空碗随手递给身旁的宫人,忽然又道:“对了,淮安侯府近来又有些动静,宁宁可想听听?”
李康宁点点头,眸光微动,“淮安侯又怎么了?”
康皇后温声道:“淮安侯像鬼迷心窍似的,又让那裴禹瑾住进淮安侯府去了。”
“淮安侯不是已经知晓裴禹瑾非他亲子了嘛?他怎么还……”李康宁杏眸圆瞪。
“许是趁你与驸马近来都住在宫里,那裴禹瑾不知又使了什么手段迷惑淮安侯罢。”康皇后面有愠色。
李康宁眉心微蹙,“淮安侯脑子是不是灌满了水啊?儿臣都有些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随了他了……”
“呸呸呸,不许说这种话!”康皇后眼皮子直跳,赶紧打断女儿,“驸马瞧着也挺正常的,应该不会的。”
李康宁笑道:“好在儿臣的孩子都不姓裴,日后生下来也尽量别让孩子见淮安侯了……”
说着说着,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噤声。
“不姓裴?”康皇后眉尾一扬,“都姓李嘛?”
“正好,日后你父皇给你加封秦王之爵时,宗室里的老古板们更没话可说了。”
李康宁摇摇头,斩钉截铁,“是姓康!”
她本想等孩子出生了再把这个惊喜告诉自家母后的,如今只好实话实说了。
“姓康?”康皇后呼吸微滞,茫然了片刻,“你与驸马说过吗?”
“说过了,他没意见。”李康宁浅笑盈盈。
康皇后仍觉不可思议,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