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今天晚上他什么也没吃,此刻喉头却像是扎了一根鱼刺,噎在那儿,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急着要钱做什么用?你已经没有亲人了,是为了给你那个情夫还债吗?我前阵子听说冯氏那个MG集团摊上麻烦了,市值大跌。怎么着,现在靠你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帮着还债呢?”
楚清辞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她已经没有亲人了,这句话真的熟悉又讽刺。
在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十六岁,在她印象里,他好像还是个没长开的少年。
那时候他母亲过世没多久,他高二,却因为母亲生前患病而欠了一笔不小的债。
他成绩很好,人也聪明,是个值得栽培的苗子。
要是就因为他母亲生前欠的债而放弃读书,就此开始去社会上打工实在是太可惜的一件事。所以学校就帮他想了个办法,将他列为重点关注的贫困学生,除了适当减免学费之外,也向社会上征集爱心人士的资助,希望有人能够资助他读书,让他减少生活压力,别就此毁了这一生。
那年楚清辞20岁,上大学后她每年都会随着父母参加一些慈善晚宴,平时自己也会关注一些公益项目。她总觉得人要趁着有能力的时候多做一点好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样将来她落魄的时候也不至于太惨,多少会有老天爷眷顾。
所以当她刷到那条
需要资助贫困高中生的新闻时,便联系了校方,提出了她有兴趣资助他读书,但前提是想要见见这个学生。
其实她也有私心的吧,新闻上有他穿着校服的侧脸照片,模样真的很好看。好看的男孩子总是令人动容一些,做慈善,捐给谁不是捐?与其捐给那些她不感兴趣的人,不如资助一个长得好看的人,反正总归是要花那些钱。
当时的她,想的就是这么直白而简单。
毕竟对于她那时候的家境来说,一个月几千块的资助实在不算什么,甚至抵不上姐妹聚会的一顿饭。
她还记得那天去他学校的时候,正好是雨后,下车的时候她看见天空的云层里露出一道彩虹。她还想着,看来是个好兆头。
她被校长领着去见他,看见她来了,他也没打算上前。就一个人默默蹲在靠墙的角落,完全不抬头。
似乎并不在乎她那天的决定到底是什么。
他不是她资助过的第一个学生,可他的神情和以往的那些学生都不一样。
那些学生见到她的时候,眼神中或期待,或卑微,或讨好,只有他在被校长喊到名字的时候,抬起那双略微红肿的眼,眼神里说不尽的淡漠。
那实在是不像一个十六岁学生的眼神。
她在校方那边已经对他的基础情况有所了解,知道他从小就是单亲,母亲开着早餐店一个人将他辛苦养大,却又患上肝癌,离开了。
他
一个亲人也没有,就这样成为了孤儿。
可他成绩特别好,在这所省内排行很靠前的重点高中里,他成绩一直都稳定在年级前五名。
“他真的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以前因为成绩好还跳过级,老师们都觉得他是个很好的苗子。所以楚小姐,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希望你能帮帮他,我代表校方也代表这个孩子,谢谢你了。”
校长在介绍他情况的时候,非常真诚,她能够感觉到对方是真的很替这个学生着想。
“也是可怜”,清辞有些动容,喃喃说了一句。
她怎么会料到在多年之后,天地轮转,她变成了和他一样的可怜人?
清辞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明亮亮的,即使她知道他并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可她心里还是觉得这双眼睛要是笑起来一定特别好看。
她也不过年长他四岁而已,即使她随着父亲做过许多公益事业,可并不等同于她有多擅长安慰这些受伤的人。她不是父亲,尚且没有修炼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所以她只好走过去微微弯下身,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是在安慰一只受了伤的金毛小狗。
孟显景微微别过头去,很排斥她刚才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