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风收起多余表情,把处理好的文书推给刘虎,直言道:“想看着我,直接派两个会伺候人的小兵就行了,你是萧燧惯用的将领,不必对我随侍在侧。太不庄重了。”
刘虎一点不见外,先把文书挪到手边,拽个凳子就坐到姜南风对面:“姜候您就别客气了。军中都是粗汉,我们可不像您在宫廷和朝堂那么讲究。”
姜南风正巧累了,也想放松放松精神,干脆单手撑在额头上,笑着问:“我确实和军中的汉子们少有接触。你倒说得我好奇了,军中将士都是怎么相处的?”
刘虎用力捶打几下胸口,皮甲被他拍得砰砰作响,不用看都知道皮甲下有一副壮硕有力的身躯:“军中就凭这个。不管小兵还是将领,比的都是谁更会杀敌,谁能更好保护战友。厉害的人就有体面,对方说的话,兄弟们都信服。你虽然不会杀敌,但咱们将军攻打洛阳城的时候天天对着我们夸奖您会调度。将军天下第一,他夸的能是一般人么。”
刘虎站起来,对着外头比划一圈:“你别看咱们中瞧着安静,其实危险着呢。锦丰军光名声好听,他们这段日子已经派了十几波人潜入军营暗杀了。将军把你交给我保护,我可不能辜负了将军的信任,小兵哪有我厉害。真遇上不长眼的敢来暗杀您,我就让他们尝尝我大刀劈人的本事。”
原来如此,居然不是防着他,而是真心实意当护卫的。
太屈才了。
刘虎说完抱着处理完的文书出去,过了一会捧着好几样新鲜瓜果回来,一股脑摆在姜南风桌案上。
“这也太多了。”
刘虎摆手:“您挑爱吃的用,吃不完放着,晚上我拿走给兄弟们。我们都一样。军中蔬菜瓜果少得很,您可别不喜欢就完全不吃,不然去茅坑上不出来,占久了会被人抱怨。”
刘虎说完自己笑出来,倒是真让姜南风对于“粗鲁”有了新的认识。
他笑了笑接受刘虎的好意。
当夜,姜南风就见识到了锦丰军的暗杀手段,居然比刘虎劝他吃瓜果预防便秘还离谱。
——锦丰军派来的刺客炸了辽东军的茅坑,趁乱闯进姜南风暂住的院子。
满室臭气之中,姜南风彻底黑下脸。
姜南风心道:今日若能脱险,他一定要在三十日内迅速清除锦丰军这群祸害!
“你就是萧二新收的谋士,我们今日就是来要你性命的,纳命来!”刺客大喊着冲向姜南风。
姜南风直接踢倒面前的凳子,借着身高优势直接从窗户翻出房间,对外高喊:“刘虎人呢?有刺客。”
“姜候安心,刘虎在也!”刘虎大喊着挥刀冲进房间。
约莫十几息的时间,血腥气蔓延开,姜南风当夜换了新的住处。
即便如此,臭味依旧持续了整整一夜都没能彻底消散。
到了第二天,姜南风在战报中看到了洛阳城的新消息——夏帝两位不嫔妃不约而同生下了公主,而且两位公主竟然同时夭折了。
可真真是个坏消息。
“盯紧洛阳城的动向。”姜南风完全忘了他真正所属的阵营,迅速下令,同时向刘虎询问,“现在兵力如何?能不能有余力分兵,调一堆骑兵出去执行任务?”
刘虎满头问号:“姜候,这消息怎么啦?小孩子身体弱,出生夭折挺常见的。就算一口气死两个也不用这么紧张吧。”
姜南风沉着脸摇头:“不,绝不能这么看。翻过生日,夏帝就四十七岁,已经是个老人了。太康王和舞阳王在封地,杳无音讯,你家主人前往新罗打仗,什么时候回来也说不准,现在上阳宫中只剩下两名男嗣,他们可是同母所出。”
“若是足够心狠,借着两位公主夭折的机会,直接给夏帝下一把药,把人毒死,说他疾病而亡。直接就能够扶持新君上位了。”
刘虎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么可怕的东西,姜南风随口就说出来,而且说得有模有样的。
明明简讯里一句都没有相关内容!
姜南风已经一连串的下达命令:“就这么看着,我不放心。你派人去五皇子和六皇子母族所在城池盯着动向。一旦他们开始准备向洛阳动身,立刻派人假扮萧燧,带大军往洛阳奔丧。”
“那、那锦丰军呢?马上就要对他们动手了。”刘虎傻兮兮地问。
姜南风这才一捂额,发现自己好像太投入乱臣贼子的谋士的身份了。
“……萧燧怎么吩咐你们来着?还是照他说的做吧。”姜南风若无其事的坐下,指甲已经扣进掌心。
比起按部就班的在朝廷做事,他真想掀起一场大波澜。
母亲说的没错,他太想无事生非了。
刘虎往姜南风毫无瑕疵的假笑上看了几眼,轻轻离开房间,犹豫了一下,到底掏出信鹰,把姜南风的猜测写进去,放飞信鹰。
他看着天空,心里念叨:将军总夸姜候料事如神,希望姜候这一回可别猜中了,不然,人心也太可怕了。
疏不间亲
训鹰是辽东少数民族特有的技能,本是不传之秘。可辽东乃苦寒之地,容日难过,游猎的民族总免不了去百姓之中劫掠。
恰逢萧燧返回辽东军中,与未来必将接手的辽东军相处,这一队出山劫掠的少民被萧燧单枪匹马追到悬崖边上。
为求活命,少民只能不甘不愿地侍奉萧燧为主人。
萧燧却连收下他们的意思都没有,问清楚少民归属之后,派人通知少民的部族前来赎人。
这一队少民之中便有那部族的少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