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夏红缨还要去卫生所进行新生体检,她挽着孟芳起胳膊,往卫生所那边走,计庭尧则沉着脸不紧不慢跟在两人身后。
孟芳起没说话,她扭头去看计庭尧,计庭尧也不吭声。夏红缨心里越琢磨越觉得这事不对,但是学校卫生所里的护士已经在叫她的名字,她左右看看两人,没办法只得先离开。
下午学校没有事情,直到明天下午才要到院礼堂听教务处长介绍课程设置、教学情况及规章制度,夏红缨体检完出来跟他们一同回了家。
家里气氛依旧没怎么好,说实话,除了之前计庭尧和那个邮递员上电视那会儿外,夏红缨还没见孟芳起这样冷淡过。夏红缨这个性子是怎么都藏不住话的,她实在忍受不了,故意当着孟芳起的面发难:“究竟发生什么事,问了你们又不肯说,我今天这才开学,你们俩就都板着个脸,难不成又不想我去读书?”
孟芳起坐在椅子上瞪她:“有你什么事?我刚才看毛黎在咱家门口转悠两回了,你去看看他找你干嘛?”
夏红缨哪里有心思管这个,皱起眉头看孟芳起:“那你倒是说啊。”
孟芳起被她缠得没办法,从上午到现在,她跟蚊子似的一直叮着自己,完全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孟芳起说:“行了,我说这个月底去趟花城,计庭尧他不同意。”
别说计庭尧,这话一说出来,夏红缨她也不同意。她瞧瞧孟芳起的肚子,好不容易她这些天呕吐症状没了,人才稍微养点肉出来,这又要出远门。夏红缨听完对着孟芳起大吼大叫:“你疯啦,那么远的路,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我不同意。”
孟芳起嫌她烦,冲她挥挥手:“行了,在我耳边炸得慌,这事不用你管,你上好你的学就行。”
“什么不用我管?你自己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
夏红缨这大嗓门把在屋里的计庭尧给喊了出来,他看孟芳起捂着额头,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忙上前去问:“怎么了,头疼吗?”
孟芳起摇摇头不说话,计庭尧揽着她的肩对夏红缨说:“你忙你的去吧,我在家里。”
这夫妻俩闹了大半天的别扭,到最后都成她的问题,夏红缨心说她真是白操心,她一撇嘴道:“随你们去吧,我反正是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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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之举
这两年夏红缨算是看出来了,指望计庭尧真正做回孟芳起的主,那是痴人说梦,总而言之这家里还是孟芳起说了算。
果然隔了两天,夏红缨就听到计庭尧妥协的消息,她不知道孟芳起是怎么说服计庭尧的,反正他不反对,还说到时候去排队给她们买车票。
“她们?”夏红缨一愣。
“请了个妇女帮我,路费、招待所的费用都我来出,回头再另外给她三十块钱。”孟芳起告诉她。
“靠不靠谱啊,人哪里的?”夏红缨还是不放心。
“你叔他帮忙找的。”孟芳起指指计庭尧,“她老公去年来城里治病,后来人去了,医院好些医生看她可怜还凑了笔钱给她。人我见过,比我大了五六岁,老实本分,力气也不小,听说她以前还挑过河呢。”
不管怎么说,孟芳起还是在九月底的时候去了花城。计庭尧不得不再次守在干休所那里,虽然他瞒着不让计母知道,但计母多么聪慧的人,一看他这样就猜出孟芳起怕是又出远门了。孟芳起这次拿了两千多块钱出来帮计振薇,计母终究不好提什么,只能委婉跟计庭尧道:“芳起这年纪也不算小,还是得注意点身子,钱没了以后再慢慢赚。”
计庭尧说:“请了人跟她一起,您就放心吧。再说,芳起她心里有数,不会乱来。”
这倒是真的,计母看着孟芳起一点点把这个家撑起来,如今他们日子越过越好,就连庭尧都比结婚前稳重不少。前两天医院里的老同事来家里做客,私下告诉她院里领导对计庭尧的工作很满意,尤其在这次改革中做出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说不定日后还要破格提拔。
计振薇还在监狱里坐牢,计母因为觉得面上无光,连门都不怎么出,如今总算在计庭尧身上找到点安慰。又忍不住对着计庭尧耳提面命:“遇事你们夫妻俩多商量商量,千万别自作主张,像你大姐……”
说着又忍不住叹气。
“大姐说来其实也是被人蒙蔽,她不清楚这些邮票的来历。”计庭尧替计振薇辩解。
计母摆摆手:“你不用帮她说项,我自己生的女儿我自己清楚,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心眼小,容易偏听偏信。以前我们在物质上亏待她……早我就发现不对,让她别胡乱收别人东西……不过说起来,也该你和芳起结婚……好了,不说这些,回头芳起打电话过来,你喊我也说两句。”
跟着孟芳起一起出去的妇女姓苗,人不太爱说话,但是干活利索,孟芳起说她二十来岁时挑过河半点不假,力气比孟芳起还大,肩上扛着袋子,再一手拎一个都毫不费事。
这一路上,苗姐压根没要孟芳起怎么费心思,夜里头孟芳起不放心货,说要轮流看着,她也不要。
苗姐日子并不好过,以前吃了不少苦,等家家户户分地,不用吃大锅饭,谁知道丈夫又得病。当年分田到户,公公还在世,丈夫三兄弟也没有分家,田地都在一起。后来公公、丈夫相继过世,她领着才十三岁的儿子,两个叔伯兄弟给了她一块最偏最不好的口粮田。她也是有骨气的,心一横,把儿子寄养在父母那里,自己进城来谋份工作,不过到了城里只能到处打点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