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送了他一套球具,就把家里的现金全拿去交了会费,一年二十万,换了个小徽章!和实验室里的小狐狸精眉来眼去,现在又要和我分居!”
“哭有什么用?管他分居还是分家,不是不能谈。我只问你,宋宋呢?”
宋玲抹眼泪;莫馥君见她迟疑,也不紧逼,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报纸——头版头条是旅俄钢琴家智晓亮载誉归国。她看完整版报道,宋玲才开口。
“她不住家里很久了。”
“为什么?”
宋玲心中不忿。自己活生生地在面前,莫馥君却不管她,只问外孙女。
“何必管她?她和孟觉在一起,麻雀变凤凰,好得很!”
“宋玲,我并不糊涂。罗宋宋手有残疾,绝无和父母决裂的胆量。你亲见孟觉对她好?请告诉我,一个被自己父母嫌弃的女孩子,怎样自尊自爱?你白做了二十五年的母亲和妻子,一败涂地啊!”
宋玲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妈!那你要我怎么办?丈夫背叛我,女儿遗弃我,我已经一无所有啦!”
她的绝望震得四面墙轰轰直响,形成了莫大的压力,莫馥君的记忆仿佛退潮的沙滩,汹涌过后,只剩下零星碎片。她甚至一时之间忘记了刚才在做什么,她从北戴河搭飞机回来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在女儿的家里?为什么气氛如此激烈?
这位年近八十,长期为高血压困扰的老人站起来,带着一种困惑,迷茫的表情,摇摇晃晃地又去每个房间视察了一遍。
她的记忆又都回来了,她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变故。她的肩膀越来越沉重。
她又何尝不是一无所有?即使连跟了她一辈子的记忆,也要弃她而去。
“如果宋宋回来,你会端正态度,做个好母亲吗?”
宋玲迷惑地看着母亲。莫馥君如此笃定,宋玲踌躇起来。
“她和罗清平誓不两立。”
“你还想着和那个混蛋修好?!”莫馥君大喝,“事到如今,不想一无所有,就选择一个!”
宋玲烦躁地抓着头皮:“我会好好照顾罗宋宋……如果她回来。”
明丰药业周一上午十点发出备忘录,宣布最新股份变动。孟金贵在收回炼业寺的股份后,以百分之三十七的份额跃居第一。
孟国泰退休后,明丰药业的大小事务均由孟金贵做出决策,如今升为第一大股东,也是他应得。与欧洲公司的代理项目顺利开展,在大家眼中也只是理所应当。
只是这股份变更下的暗流涌动,一时还未袒露。据闻小衙内之前到公司次数变得频繁,积极询问公司政策和工作流程,似有分羹之意。
“老孟先生虽然生了七个儿子,但真正参与公司事务的,一直只有长子一房。”
销售部的员工向来能说会道,午餐时刻就成了最好的发布机会。
“那另外六个?”听他磨牙的显然是入职新人,挂着临时通行证,面生得很,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都是些富贵闲人,分花红的时候露个脸而已。听说小孟先生倒是不错,在药监局磨练几年,迟早要回来接班。”
“你见过小孟先生?”
“倒是没有这种机会。我在销售处做了三年,没有背景,怎么升的上去?明丰这趟水深得很。小孟先生作空降兵,只怕不好过。整个海外部门都在孟大小姐手里,物流控制在大孟先生的大舅手里……”
正眉飞色舞发布消息的男人,将销售部的员工证挂在指间转来转去,口沫横飞。一抬头看见一穿紫色套裙的美女正在点餐,立刻打起招呼:“麦琪姐!大孟先生怎么又要捱员工餐?”
被他称作麦琪的,正是孟金贵手下爱将龚秘书,她拎了两份午餐,眼角稍微往这边撇了撇,突然眉骨一振,急忙走了过来。
“小孟先生怎会在这里?”
“明丰的员工餐不错。”孟觉站起来,“我吃完了,一起上去。”
“你是小孟先生?怎会挂临时通行证?”刚和他八卦的员工脸色大震。
“很高兴认识你。”孟觉和他握了握手,“高级证和临证颜色太相似。”
“不,是我色弱,蓝色,紫色分不清楚。”他恭恭敬敬地将孟觉和龚秘书送上电梯,倒是再也没有多一句嘴。
“刚才那个人……去年十月董事会议上,来送资料,曾经露过面。”
“小孟先生好记性。”
孟觉笑一笑:“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我一样。”
到了孟金贵的外间办公室,先有一名秘书助理拿了件名牌拎包来给麦琪过目。
“麦琪姐,刚送来今季的淑女款,整个格陵只有一件粉红色。”
“看不到小孟先生在这里?”麦琪叱道,“即刻去倒杯茶送进来。”
“是!”
秘书助理赶紧把拎包往桌上一墩,一溜小跑往茶水间去。
孟金贵倒是没有想到老七会这个时候来找他,麦琪先把孟觉引进办公室,又将两份午餐拿进来。一份摆在孟金贵面前,另一份拿进孟金贵的午休室。
午休室向来是孟金贵藏香之地,不足为奇。
“翠岛怎么样?玩得可开心?”
“叫那位小姐也吃员工餐,是不是太委屈?”
孟觉的话飘进午休室,章鹃的脸都红透了;麦琪反手将门关上,轻言细语道:
“章小姐看中的那款包已经到了。下午还有一套首饰和两套衣服送过来,是否直接送到公寓去?”
章鹃眨巴着眼睛:“……好。”
她把饭盒打开,平心而论明丰的员工餐不错,有药膳汤水滋补,但她怕吃得太多,引孟金贵腹诽,于是扒了两口饭慢慢地咀嚼,又吃了一筷子土豆丝,喝了几勺冬瓜汤,就搁到一边,想着回校再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