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的臉神色平靜,帶著點兒輕鬆的愉悅。
西棠悄悄地看那張臉,皮膚白皙,瘦削俊美,鼻樑筆直,從側面偷偷看他,下頷的線條冷硬如寒鐵,放鬆下來時整個臉龐如玉般的光澤卻又將他的神色柔化了幾分,他整個人帶著的一種濯濯尊貴的傲氣,那是再好的涵養和修養都掩蓋不住的傲氣。
西棠心底浮起悲哀,不知道為什麼,這輩子就只能是這樣了,無論多少睜著眼看過寒夜漫漫血光潑天,終究抵擋不過百看不膩的這張臉。
趙平津回頭找她。
西棠趕緊別過目光,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盤著腿坐在沙發上,自己這些年年歲漸長,慢慢開始變得柔軟寬容,她也是後來才慢慢懂得他,慢慢地開始覺得人難得有份赤子之心。趙平津是革命軍人的後代,即便後來上過國外最好的大學,待過國外最好的城市,他偏偏就一直覺得祖國最好,愛吃的食物永遠是中餐,喜歡的城市永遠是北京,她知道這些歌曲,趙平津也知道這些歌曲,但兩個人不同的是,西棠是在電視機和課堂上接受了國家的洗禮和培養,而趙平津是從孩提時代始就在大院文化和祖輩教導之中耳濡目染,西棠學會了理解和尊重他,那是他童年的記憶,更是他的家庭引以為傲的烙印。
以前西棠不是這麼覺得的,她小時候喜歡港台流行音樂,讀中學時同桌借給了她一盒《回來》的卡帶,她因為那盒綠色封面的卡帶從此喜歡上了張信哲,後來讀大學時候喜歡西洋流行樂,趙平津自己偶爾也聽搖滾,送給她音樂會的門票,也陪她去過一兩次,但最後對她的品味都只會撇著嘴評論一句「靡靡之音」。西棠因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自卑和自尊,對他那個階層帶著一種天然的反叛精神,她一直喜愛讀書,大學時候自認頗通民國史,動輒評述兩黨功過是非,認為趙平津既得利益便分不清歷史清白。印象最深的那一次,本來兩個人高高興興地去看那場一秒出現一個大明星的級大電影,結果出來後兩個人在深夜的影院外就劇情歷史爭論不休,怎奈趙平津嘴皮子太好,邏輯清晰旁徵博引頭頭是道,那天他也真就是中了邪般硬要跟西棠理論起來,西棠氣得鼻子都歪了,說他臭不要臉故意歪曲歷史真相,後來說著說著說不過他,撒腿憤怒地跑了半條街,趙平津把人惹惱了,只好無奈去追她,兩個人吵架吵到把在路邊買的雞蛋灌餅都摔了。
如今多年之後,她早已絕口不談政治,也不再評述任何歷史,在一個北京的清涼秋夜,看著她深愛過的男人已過了而立之年,打著拍子在沙發上聽紅歌,內心只剩下了一片荒涼的平靜。
趙平津望了她一眼:「挺多年不住北京了,當心一下氣候。」
西棠點點頭:「嗯,挺乾燥的。」
趙平津一整天工作下來,人明顯的疲倦,聲音也低了幾分:「空氣不好,早晚少出去。」
轉眼看到他仰著頭靠在沙發上,抬手輕輕地按眉心。
西棠起身:「喝了酒回來?我給你熱杯牛奶吧。」
趙平津洗了澡出來,一杯熱牛奶放在茶几上,他喝了半杯,向書房走去。
西棠正在房間裡收拾衣服,看到他經過說:「早點睡吧。」
有人督促,生活比較有規律。
趙平津轉身,把牛奶喝完了,進房間睡了。
第5章意亂情迷
趙平津一覺睡得極好,早晨起來,陽光明媚,透過絲絲縷縷的霧色,一個人影在陽台上打電話。
黃西棠站在晨霧中,穿了一件松身的長袖白裙子,雙手撐在陽台上,風吹起她的頭髮和衣服,她聲音低低的,風一吹就飄散在了空中:「媽咪,我沒話可說啊。」
這套房子有一個整個北京城最昂貴的陽台,俯瞰一整條長安南街,趙平津一次都沒出去過。
黃西棠的聲音高高低低地傳來:「我滿腔都是心酸苦楚,能忍著不出聲就不錯了,我都多少歲了,你還要我上去扮純情小女孩兒?」
倪凱倫正趕早班機出差,睡眠不足脾氣暴躁:「誰要聽你半生苦楚,親切一點跟粉絲互動,公司給你的形象定位是甜美可親。」
西棠嘲笑了一句:「唉,這麼不鮮啊,橫店從馬山前排到八一村都是這種類型。」
倪凱倫的怒氣透過話筒都要傳過來:「你少給我擠對人,已經不由你任性了,事關重大,一般情況下你自己做主,涉及公司利益寫好給我審核再發,要正面,要積極,要有,分享一些拍戲的感受之類的。」
西棠低聲地笑了一下:「粉絲們不要太天真,在戲中愛得死去活來的人,可能在現實中下了戲連句話都沒說過。」
倪凱倫深深吸氣,不跟她計較:「別胡鬧。」
西棠差點笑出聲來:「唉,最真實的感受,還不許寫?」
倪凱倫轉念又想起來:「鄭攸同都回復了你幾次了,你從來不搭理人家,人家粉絲都有意見了。」
西棠沉默了一下:「我跟他老同學了,不在乎這些浮在表面上的話。」
倪凱倫叮囑:「那你就回復一些能在表面的話。」
西棠翻了個白眼:「那我說了讓宣傳回,誰知道?」
倪凱倫忍了一個早上,終於惡狠狠地大叫了一聲:「反了天了!」
成功鬥倒倪凱倫,西棠忍不住哈哈大笑:「咦,我剛剛就想說,你普通話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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