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她自己似乎只是个平凡的人,千万人中普通的一员。
不知他现在何处呢……
冷云卓抬首,便瞧见雪泠放下笔,怔怔出神。“小雪,你的帐目核对的如何了?”
雪泠这才回神,把一摞账本搬到他面前,并递给他那张写下各处问题的纸。
他略微诧异地望着雪泠,这些帐目,自己平日最快也需五日才核对完。现在才三日,她就完成了,还把一些细微的问题记了下来。冷云卓淡淡一笑,这女子果真不是庸人。
雪泠复杂地看着那堆账本。流云山庄不但是武林世家,还是实力雄厚的商家。商业涉及众多方面,客栈、酒楼、绸缎、木材,有自己的马场、铸剑厂,甚至是辰国最大的盐商。一年的收入应该快逼近国库了,辰国的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竟如此放任流云山庄,就不怕它以后起兵造反,建立国中国么?
反观流云山庄也不避讳,除了青楼的生意,以及国家掌控的,如金矿、银矿的挖掘未涉及外,基本上都沾了点边。富可敌国,就不担心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对他们治罪,没收全部财产,充盈国库?当年沈万山对皇帝百依百顺,最后还不是落了个惨烈的下场。
不过,既然当事人都没说什么,自己何必操这个心。雪泠有些没心没肺地想到。
夕阳西下,管家拿来一套衣服,对雪泠说道。“换上这身衣服,今晚随大少爷出门。”
雪泠乖巧地点点头,换好衣服,与管家来到府里的大门口。一辆宽敞而华丽的马车已停在外头,片刻,一身蓝衣的冷云卓缓步走来。
冷云卓轻松地跃上马车,向车外的雪泠伸出右手。
雪泠怔怔地看着眼前玉葱般的手,微微摇头。冷云卓眉头一挑,收回手,朝里挪了挪。雪泠手脚并用地爬上车,让赶车的张六和门口的管家目瞪口呆。
大少爷没说他要去哪,雪泠也不问。一路上,两人各做一侧,车厢内一片静默,各有所思。
估摸半小时后,马车停了下来,窗外灯火通明,艳丽不已。
雪泠一下车,便肯定自己是来到古代的花街。大道上两排华丽的楼房,门口娇艳的女子不断朝外抛魅眼,不经意地扭着腰肢,妩媚动人。头上的玉钗不时“叮叮”作响,娇笑声远远传来。
抬首望见“凤魅楼”三字,发现眼前的妓院比邻处的都要大的多。门口挂着一串串的珠帘,随着进去的客人“叮当”作响,从外头,只能隐隐约约地窥见里头。柱子上古色古香的雕刻,走进里面,宽敞的大厅前有一高台,不少舞姬和乐师在上面表演着。台下稀疏的桌子,不少人一边品茶或饮酒,一边观赏表演。身边数十个陪伴的女子,恭敬地倒茶、热酒,难得的是,丝毫没有污秽的场面。
雪泠歪着头,这里真的是妓院么?还是说,以往书中形容的与事实不符?
“哎呀,冷公子,您来了。奴家有失远迎了啊!”一声清脆的声音欢快地响起,雪泠转头见一妩媚的少妇,一身鹅黄色的纱裙,婀娜多姿地朝这边走来。
冷云卓仍是一成不变的笑容,温润如玉。“凤姐言重了!”
凤姐美目一转,瞧见冷云卓身边的雪泠,明显一愣。转眼恢复了常态,调笑道。“冷公子,今晚咋带上这么个清秀可人的女娃来了?啧啧,这眉眼,这脸蛋,过两年,也是个美人胚子呀。”
冷云卓笑而不语,眼微微眯了起来。
凤姐表情一僵,勉强扯了个笑容,“冷公子,凤樱姑娘已恭候多时了,请上楼!”细腰一扭,在前面带路去了。
雪泠瞥了大少爷的背影一眼,他竟带着丫鬟来妓院,老鸨也由始至终未提出异议。真够诡异的。
“……那是流云山庄的大少爷吧,怎么带了个丫鬟来凤魅楼呀?”观看表演的人瞥向这边,窃窃私语。
“甭管这个,真让人羡慕,这大少爷可是凤魅楼的花魁……凤樱姑娘唯一的入幕之宾啊。”
“凤樱姑娘每年只上台表演一次,每次都盛况空前。每回就算几百两黄金,也未必能抢到一席之位呢。”
“那是,多少高官富商想走后门,她却一律不给提前预定位子。可是,每次都是座无虚席。”
“凤樱姑娘从不轻易见客,一年可就那么一次,听说她的舞姿绝世无双,唉……”
“叹什么气呢,就你这相貌,这家世,还是省省吧……”
凤樱……凤魅楼的花魁,舞姿绝世无双,冷云卓是唯一的入幕之宾么。
雪泠淡淡一笑,对这个女子有了一丝兴趣。
随着凤姐经过一个长廊,来到凤魅楼的后院。
前厅的喧嚣渐渐抛于身后,层层轻纱随风飘扬,荡起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不久,雪泠便见一座轩亭建于荷花池上。素雅的白莲绽放着,犹如白玉浮于池中,引人入胜。似有似无的琴声从轩中传来,飘渺空灵,动人心脾。
凤姐顿住脚步,转身朝两人优雅一福。“冷公子,奴家就送到此。凤樱姑娘不喜外人靠近,奴家告退了。”
冷云卓谦和一笑,“有劳凤姐了。”
雪泠看见凤姐离去的身影,转头看着碧绿的池水,纳闷道。
这轩亭立于池中,这边没有任何通往那处的桥,也无船,难不成,要游过去么。
才想着,手臂一紧,冷云卓隔着衣物拽着她,轻飘飘地掠向池中轩。尚未回神,雪泠的双脚已实实地踏在轩中。
待回神,冷云卓已在十步以外,雪泠急忙跟上。未曾想,他的轻功也如此了得,不过,身为流云山庄的大少爷,不可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